（二）Boom（下）

佐助与樱的这趟旅程似乎变成了没有目的地的局面。虽然白天樱的种种反应让佐助的心一点点沉到底，但是他也意识到，樱在这两年有过多少百转千回，既然在木叶没有做到（或者说已成伤心），她就不会再走回头路。佐助坐在自己曾经露宿过的山洞里望着樱整理忍具的背影，火光照亮了他们相隔的距离，他默默地把寻人救助的想法压到最底，而从头开始观察眼前这个女孩的形象。

樱手里掂着一个苦无。

春野樱“这次出来我其实没有带什么忍具。”

她的声音在夜晚格外幽然。

春野樱“我也不认为自己会死。春野樱即便不能在忍者世界生存，也会活下去。可是我又遇见了那个人，那个让我回忆起一切而无法放下的人......”

她用苦无敲了一下手镯。

春野樱“问题就在，那是我等了多年的希望。”

她的影子在岩壁上时隐时现。佐助盯了许久，仿佛极不情愿地被拉入一个历史的漩涡。

宇智波佐助“樱，你还恨着我吧......”

这个话题可能会引发一个世纪的沉闷。但是樱很快回身，往火堆走了一步。

春野樱“我恨把佐助君拉入黑暗的每一个人。”

她握紧了苦无。

春野樱“这里面也包括我自己。我在你身后看了那么多年，一开始是为了挽回你，后来却是陷进去了，我就像一个从自卑变成自负的人。”

佐助解下了披风。

宇智波佐助“那还是我有错在先。”

他抬头看着星空。

宇智波佐助“我只是没想到，我们能谈到这些......”

如果关系还像以前一样，樱，我口不对心的习惯又会说出讨厌的话，尽管你有时真的烦人；而你，你的倔强已经掩盖了多少心事，或许你自己也不知道。佐助捏着残臂的衣袖，脑海里过滤了一遍无数不同的人对“爱”这个词的解释。樱的眼睛在温柔地审视着他，即使现在说爱，情境依旧残忍。

春野樱 “这个镯子，我真的喜欢。因为它刻着你的名字。也许刻上你名字的，不该给我——”

宇智波佐助 “我不打算收回。而且，”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宇智波佐助“在你等待的时间里，我也在等。”

被蛇毒、寒床、残血包围的夜，或许只有一分一毫秒的放松，却也在等待窗外的樱花绽放。每一次重逢的时刻，虽然恼人的历史只增不减，还是想直接叫出你，看见你心中最真的东西。

她的眼睛慢慢睁大，同时好像胃疼了一样弯下身。

春野樱“你想过吗佐助君，也许我们等的时间还不够......还有好多事情看不清呢。木叶、宇智波、各种道和术，还有未来的你我。另外，你的坦诚太来之不易了，今晚我要带着它入睡。”

这时的她，终于比白天那个决绝的样子好很多了。你不会失去查克拉和忍术的，我们一定能重新回到忍者世界。也许时间确实还不够，可宇智波在，春野也会在。佐助的这些话，和熄灭的火堆一起，咽入了肚。

繁星散去，远山叠现，洞口落下点点冰霜。樱挪到一处草甸，背倚群峰看着无穷天际，回首是那一袭温暖笼罩的黑袍。她长久地凝视佐助安卧的侧脸，直到双眼模糊。

春野樱“谢谢你......”

也许哪一天，我会再次醒来。

火之国在忍者战争期间经历了一次大规模人口迁移，以木叶忍者为首的联盟军扭转战局后，分散在五大国的战场开始集中，后方驻点也形成了包围圈，迁移者尽所能地融入当地居民开展工作，战后这些人没有回国，而是以联络的身份留在那些国与国、村落之间的基地经营生活。那些原先的忍者聚集地也不复当初，忍者们带着战争中科技研发的成果存身于更隐蔽处，只保持与当局的阶段联系，火之国对此事的容忍态度使其他忍者区达成了默契，因为战后每个个体都需要不同程度的安养，为了不失去战争中凝结出的无比可贵的精神，进一步了解彼此、排查余孽，这种分散交互的生存空间是必要的手段。木叶村在战后两年就发出数百通行证，许多忍者家族搬迁分化，像鸣人那样战争中成长起来的一批干将是分配的重点，于是在那次战争胜利的周年纪念会上，鸣人体会到的不仅是烈士墓碑的血腥沉重，还有队友羁绊在最强时的离别。

樱就是在这样的木叶醒过来的。她永远想不到，眼前只保留中层忍者、分化为数个职能区的陌生城市，是木叶。尤其是她认定自己已在那个山洞死去，留下不知所归的佐助君，她觉得一定是灵魂中了高级月读。

春野樱没有关心佐助去了哪里，以她苏醒时的身体状态——如果还称得上身体——雾化状的官感与穿透实物的飞行力，基本与幽灵无异，即便现在站在佐助面前，他们也无法相拥。或许水之忍者的奥义真有这一层境界，她为自己死后体会到的不是痛苦而是奇妙感到高兴，但是她真的死了吗？神经细胞分明还在运作，否则樱也不能在旁观井野做手术时进行同步的技术分析，尽管井野对她的“回归”并不兴奋，她和许多医生一样搬出了木叶，只做阶段性停留，却走过了此前不曾到过的地方。她说这话时目光如炬，加之火影办公室出来的一套又一套操作方案，樱才终于相信木叶为这批经受洗礼的忍者约定的是光明的未来。走在如今的街道上，双脚脱离地面，看着科技应用，被幸福的人们忽略，樱不知道该作何思考。她只是明白，如果佐助君回来，他不会留下。

但是樱也真心祝福木叶的今天，无论她算不算是死了，她明白一座千疮百孔的古老村子走出阴霾的钝痛。不管井野们在远方还记得多少曾经，她是不会忘记的，就如那颗感受不到的心脏，在遇见街道尽头伫立的瘦削黑影和充血的深邃轮回眼时，仿佛溺水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欲冲破束缚，绞起一切熟悉的惶恐与火花。

樱就这样漂浮在空中，看着佐助一步步走来。许多生前没意识到的情感，她忽然就捕捉到了。比如，她想让佐助带她走，却不想和他在一起，只是从前的自己没有做选择的能力。所以她会拿鸣人、卡卡西老师等作挡箭牌，让他们注视着自己的背影，也是一种安慰。可是，看着那暴雨淋湿的墨黑色身影如丧家之犬般走向自己，那一刻她才找到了爱他的理由。她觉得自己似乎能够选择了。

佐助停在她身前，她往后退了一步。

宇智波佐助“樱，伤害你的那只手，已经不在了，你还在怕我吗？”

空的袖管拧成了细绳，他没哭，他的声音在哭。

春野樱 “佐助君，我不会无私到替你做出正确的决定，我只能决定自己。如你所见，我现在是幽灵了，但不是普通的死气，这是我失去的查克拉，重新回到了我身边。我在旁观井野做手术时意识到的。我的肉体没法凝聚查克拉，它就以这样的方式还给我了。”

她把手放到他的手上。

春野樱“感受到吗？”

他深吸一口气。

宇智波佐助“即便这样，我也不会放弃你。”

他伸手去抓，抓到了空气。

他听到樱在笑。

春野樱“巧的很，我也是。现在我们来约定吧。你去过你从没有好好活的人间烟火，我来体会你永不被人理解的充实孤独。”

他抬眼望着她，好像第一次认识她。

春野樱“如果我爱你，就会这样做。”

她补充道。

他闭上眼睛。他明白了。因为，她是鼬以外的第二个，他甘愿一生为之执着的人。

宇智波佐助 “樱......”

春野樱 “嗯？”

宇智波佐助 “你在吗？”

春野樱 “我在。”

从今以后，只要你唤，我就会出现，佐助君。（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