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尹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他轻轻一动，就感觉到了痛。
铺天盖地的痛。
头痛，肚子痛，还有……下半身痛。
身上已经有人给自己换了一身略长的白衣，黑色的裤子 。
别人。
呵，别人。
尹郁闭了闭眼，爬起来，一阵摇晃。
他匆忙伸手死死抓住床沿，避免直接摔倒在地上。
房门是紧闭的，窗帘也是拉上的，很微弱的光洒满屋子。
尹郁慢腾腾挪到餐桌前，桌上有白粥，米粒晶莹，看起来很好吃。
还有咸菜。
他伸手去拿勺子，尹郁看着自己手不停的抖，小小的一碗粥怎么也舀不满。
他死死抓住碗，另一只拿着陶瓷勺子的手无力的垂在桌上，他干脆自己的上半身全部倒在桌子上，眼泪又流下来。
他今天哭的，可比这一生都还多。
这个一生？
这可笑的一生？
尹郁安然度过了接下来的两天。
除了不能出去，他有很好吃的早餐午餐晚餐，这个俱乐部的人还会送上甜点水果和下午茶。
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他能听见的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世界都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一样。
他能看见的东西也越来越微弱，在傍晚上的房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处于黑暗。
他再也没有看到过苒。
也没看到蓝。
他们放他出去的时候，把他直接送到了尹家。
他不知道那个俱乐部在哪，也不想知道那个俱乐部在哪。
这些东西，和自己，再没什么瓜葛。
尹齐泽的所作所为，成了压垮尹郁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溺死在了黑暗里，回不来了。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人。
他站在院子里，下午阳光正好，他抬头，看到的视野都有些模糊。
此时离高考还有两个月不到。
尹郁想，高考这个东西注定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他躲在自己的房间，把自己扔在床上，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然后，自己面前也一点一点黑下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尹希创进房间，拉开了灯。
尹郁翻身，反手遮了遮强光。
“哥哥”
“你回来了”
尹郁单手回抱住冲过来的尹希 ，他摸了摸眼角，涩涩的，没有眼泪。
“嗯”
尹希毕竟是小孩子，和尹郁嬉闹了一会就走了。
尹郁看着尹希蹦蹦跳跳离去，然后他看到了走进来的尹齐泽。
尹郁吓的一抖，伸出去的手就僵直在空中。
尹齐泽开口，难得把分贝降下来“就好好歇着吧这几天”
“很多事情堆积下了没处理，把它处理了”
“周六，或者周日，我带你和希儿去游乐场”
“你还没有去过吧”
尹郁点了点头，苦涩的开口“嗯”
他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高兴，他甚至很难过。
周六？周日？
自己还等得到那天么？
“下来吃晚饭”
尹郁继续点头。
他没什么情绪，不高兴，也不痛苦。
餐桌上都是尹希爱吃的菜，尹郁成了一碗粥，满腾腾的往嘴里塞着米。
尹希和尹齐泽在开玩笑。
“希儿觉得好吃么？”尹齐泽手拿着筷子，问。
“好吃。今天我们老师说，稻米生长是一个过程”尹希抬起头来，语调脆生生的。
“对啊”尹齐泽浅笑，声线温柔，脸上也带着和煦的笑。
尹希“偃苗助长是不行的，最终都是会死掉的”
“……”
“……”
尹郁吃的极慢，头一次，尹齐泽和尹希都吃完了他还有一点米饭。
尹郁几口塞完，就看见尹希伸出手，打算收碗。
尹齐泽突然大吼一声。
“停下”
“这是你该做的吗？”
许是被尹齐泽吓住了，尹希停了手，正要上楼的尹郁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尹齐泽拉着尹希，走向沙发，拿起遥控器换台，同时吩咐尹郁。
吩咐
“尹郁，收碗”
尹郁没什么表情的伸手，碗叠加碰撞发出好听的声音。
尹齐泽啪的摔了遥控板，几步走上前来，甩手就是一耳光。
尹郁没站稳，正巧摔在凳子上。
“我tm的告诉你，别搞得你像有天大的委屈似的”
“那是你该”
“你就得干这些事情，像个下人一样”
尹郁站起来，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尹齐泽一眼。
事实上，他的眼神越来越模糊，几乎看不清尹齐泽的脸。
尹齐泽却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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