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凡一只脚搁在椅子上,坐相十分不雅,手中捧着茶杯,碎碎念道,“渍渍,真不愧是大门大派,茶水还真不错。”
邵然沉默的不理他,他若是开口,时一凡又不知该如何兴奋的闹腾起来。
“让时大侠久等了。”门口走来一人,嘴上噙着笑,一身灰墨色长袍,眉浓眼大,下巴有黑亮短髯,倒也相貌堂堂,锐利的目光透着威严。
时一凡起身抱拳,“无碍,在下多的是时间。”
他俩寒暄时,邵然神态怔怔地望着进来的那人,这人长得和爹爹真像,要不是年纪比爹爹大很多,他一定会将他错认成是爹爹的。
这时,那人的目光也移到了邵然身上,头一次有人在见了他之后还敢坐着的!还真是后生可畏。可碍于时一凡手上有他急需的及潦草,故而仍旧笑容满面。
“这便是时大侠的高徒,江湖中盛传的盗仙邵然?”
时一凡宠溺的瞥了邵然一眼,浑然不觉得自己徒弟坐着有失礼数,眉宇傲然,笑道,“没错,还跟宗主同姓,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你也姓邵?”邵然忽的站了起来,“你叫什么?”
饶是修养甚好,邵卿还是皱了一下眉,这师徒俩不愧是同出一派。
“然儿,不得无礼!”时一凡教训的语气,令邵卿缓了一下面色,这还算是一个师父的样子。
邵然也自知失言,难得的没有去反驳时一凡。
“连大名鼎鼎的封缘派宗主邵卿的名讳都不知道,让他多没面子啊。”
大厅瞬间安静了。
“无妨,小孩子嘛,”邵卿笑着摆摆手,开门见山道,“听闻时大侠手中有及潦草?不知可否一观?”
“当然。”时一凡从怀里掏出用丝绸包着的及潦草,打开,“宗主请看。”
邵卿收起笑容,拿起及潦草仔细观摩,复又放回到时一凡的手里。
“果然是邵某所需之物,能否请时大侠割爱?”
“邵宗主还真是会开玩笑。”时一凡手托着下巴,春风满面的笑着,“要不是想与宗主做个买卖,我哪会千里迢迢的来这里?我虽然时间多,但是托徒带口的也不容易啊。”
邵卿见他大有说下去的趋势,连忙道,“那时大侠准备如何交易?”
“咳,邵宗主您看,这天气也不早了,我们师徒俩赶了些许路,实在是。”
“瞧我待客不周了。来人,带时大侠和他徒弟去客房休息。”邵卿神色不改,笑道,“时大侠,邵然小侠,就先在封缘歇息一夜,明日我们再谈。”
“那就有劳邵宗主了。”时一凡领着邵然由下人带去了客房。
大厅里只剩了邵卿一人,他脸上的笑消失不见,望着时一凡离去的方向,眼神犀利,深藏不露,精光内敛。
客房。
“然儿,你认识邵卿?”时一凡剥着蜜桔,塞到嘴里。
邵然摇摇头,“不认识。”他也很疑惑,为什么那人和爹爹二叔长得那么像,而且也姓邵。可是不管是爹爹还是二叔,从没跟他提过这个人啊。
“师父,你能跟我说说关于邵卿的事么?”
时一凡将手中剩下的半个蜜桔给了邵然,道,“我对他知道的也不多,毕竟,我和他隔着一代呢,对他的了解也都是来自于江湖传言。听说,封缘之所以能屹立不倒,便是因为邵卿犹在。纵横四海荡诸邪,游星戏斗弄日月,说的就是邵卿。”
“他,那么厉害?”邵然不由咋舌。
“那是,要不然我干嘛先去弄来及潦草混进来呢?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时一凡睡到床上,闭目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等夜色深了,趁他们睡下,我去打探一下地形。至于现在,我们先睡一觉,养精蓄锐!”
“唉,师父,你先别睡啊,我还没问完呢!”邵然走到床边摇他,“那邵卿他有没有子嗣亲戚之类的啊?都叫什么?”
时一凡翻了个身,将头蒙到被子里,“没听说过他有儿子,不过,你若是觉得剑帝邵音幻跟他有渊源也可以,毕竟都姓邵嘛!只不过封缘与白一山庄是从不往来的。”
邵然身形一僵,他一直觉得自己瞒的很好,可原来时一凡看的很透彻。
旋即又展开了眉眼,师父对他如此直接,看来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身世的。
至于邵卿,也许只是一种巧合?
邵然摇摇头不再多想,脱了鞋子,蹭到床上,用力的将时一凡往里挪了挪,“师父,给然儿睡一点。”
信封的署名处赫然是,邵卿。
音幻蹙眉,沉思良久,还是拆了开来,待看完之后,目光里闪过一抹喜色。
父亲,难为你还记得音墨的病,为他寻到了及潦草。
音幻站了起来,走至窗间,衣袂飘舞。
曾为了音墨,他离开了封缘,而今为了音墨,他必须回去一趟。
不管邵卿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对音墨的病情有帮助,就值得他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