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3月初。
这段日子,祁允停止了所有的通告,即使网络上的风波过去已久,公司公关也已尽力而为,但时不时还是会有网民在她评论下留言责骂。没有了通告,重新迎接久违的悠闲日子,祁允显得轻松多了。
肖战“不能去!”
肖战的极力阻止,声音都有些失真。
肖战“王一博也会参加,这样才过去的风波,就不要让它再次回到大众的眼里。”
祁允“小赞……”
祁允由心地感到有些无力,带着执着的坚持。
祁允“这是我工作室的第一部作品,我必须去,无论我是不是被大家所谈论的笑柄,但我的作品我一定要自己去走完整个行程……”
肖战“祁小允,好不容易才过去的,你不是也想好好休息了吗?何况王一博也会参加,你们如果同屏出现对你并不好,何必为了颁奖典礼去趟这滩浑水?”
肖战有些恼火地打断她的话,并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祁允咬了咬唇,迟迟没有回话。两人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半晌,祁允轻轻的话语才传到肖战的耳边。
祁允“也算……自己一个交代,给作品一个交代。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喜欢这样。”
肖战愣了愣,电话的那边只剩下清晰而规律的呼吸声。
她说她不喜欢这样。肖战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偏执,他缄默许久,迟迟没有开口,他甚至感到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中流失而去,看不清捉不紧。
肖战“好……”
肖战有些黯哑的声音传来。
肖战“我明白了。”
2022年3月21日,电影颁奖典礼。
年度颁奖典礼的入围名单里,《你是年少的欢喜》算中等偏上,8.5亿万元的票房,成绩可观。
剧组中参加颁奖的除了主演,还有两位配角和导演、后期工作人员。
影子（祁允粉丝）“古有关公万人敌,今有祁允万人迷！”
影子（祁允粉丝）“景中人,若夏花,光影永相随!”
一遍一遍整齐的后援口号,祁允望着沿途粉丝们热情高涨的模样,唯有报以感激的微笑以及诚恳的鞠躬。
看习惯了网络上的偏激语言,突然有一群还愿意支持你的人为你鼓掌欢呼,仿佛就是在悬崖边上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很意外更感激。
走到签到台上顺利将名字写好,然后接受记者以及闪光灯的洗礼。
记者“对今天的颁奖典礼有什么期待?”
记者“最佳女主角会花落谁家?”
这类问题,祁允已经得心应手。
记者“请问您对前段时间网络曝光的事件作何回应呢?”
一位记者突然问道。
祁允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迅速调整好状态。
祁允“既然是颁奖典礼,那今天只谈电影的事吧,其他的不作回答,谢谢。”
走完流程,祁允在工作人员的带引下,来到了后台的个人休息室。
艺人的线数不一样,自然休息室也分三六九等。
胡昕怡“小允姐,吃点水果吗?”
胡昕怡将果盘递过来,关切地询问。
祁允摇了摇头,并没有这个心情。
祁允“不用了,你吃吧。”
在最佳男女主角入围名单中,分别就有王一博和祁允的名字。而在最佳男配角奖的入围名单中有肖战,新人奖的入围名单中也有祁允的名字。
胡昕怡“小允姐,要不现在我们可以去访访其他的艺人?”
胡昕怡看她有些心不在焉,于是提了提建议道。
祁允“王一博到了吗?”
冷不丁,祁允这样问着。
胡昕怡愣了愣,想了想说:
胡昕怡“他在我们之前就到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在休息室。”
“叩叩叩——”
话未说完,听闻有敲门声,胡昕怡快步走去将门打开。
祁允下意识地抬眼看去,也是说曹操曹操到,王一博朝胡昕怡礼貌地点点头,然后走了进来。
算一算时间,也是圣诞节后的第一次见面,上一次见他似乎没这么精神,他站在面前,祁允感觉有点说不出的压力。
并不是第一次看他穿西装,但似乎相比上一次同样的黑色西装款式,这次显得更加成熟些了。
王一博“还好吗?”
他略带磁性嗓音说的第一句话。
祁允笑了笑,点点头。
祁允“不算太差。”
王一博见她坐着,顺势也坐到她对面,相同的位置,让祁允感到好很多。
王一博“不要紧张,也不要再想那些话……”
王一博有的没的提示着,随意抬头望了望墙壁上的时钟,又望向她,说:
王一博“希望今天有个好成绩。”
祁允“承你吉言。”
王一博没有久留,祁允自也要去访其余的艺人,两人在短暂的交谈后,各自散开。
主持人“他,是电影界的后起之秀,十四岁入演艺圈以来,前后拍过六部电影,都成为当季度票房记录之首。这次的回归作品更是打破了青春剧的票房纪录……”
主持人笑着说。
台下,祁允的手牢牢地握紧,手心里全是细汗,此刻大概她比当事人更加紧张。
主持人“凭借《你是年少的欢喜》获得年度最佳男主角,让我们恭喜——”
主持人“王一博!”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高高悬起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放下,远远看着最前排的那个人起身,朝观众席鞠躬,万分正式地走向颁奖台。
颁奖音乐隆重地响起,王一博接过从前辈手中递来的奖杯,精致而沉重。
他笑着,站在颁奖台上说着发言词。
王一博“最后,我想感谢一个人,如果没有她,就不可能有这部《你是年少的欢喜》,就不会有我现在站在这个领奖台上的发言。”
王一博“谢谢。”
最后两个字,他拥着奖杯深深地鞠躬。
祁允微微扬了扬嘴角,明明是该开心的事,不自觉竟红了眼眶……即使面对流言蜚语,她依然选择参加这次颁奖。
因为……她想看他夺得影帝,想看他重回巅峰,想看他如年少一般的执着。
用我十年青春去爱的人,怎会失去光荣,怎会坠落尘土?因为他是王一博,所以不会有被遗忘的一天。
主持人“接下来我们宣布的奖项是——”
主持人随着音效拖了一个长音,然后郑重宣布:
主持人“最佳新人奖!”
主持人“入围的演员有——顾以涵、祁允、张络、崔郑闵、谌茜。”
大屏幕上播放起每个演员的个人介绍和代表作视频,以及入围理由。
视频播放完毕,主持人拿起手中的颁奖稿,微微笑着宣布道。
主持人“最佳新人奖——祁允。”
似乎众望所归一般,从曾经仅仅的提名,到如今的获得,屏幕上播放起获奖VCR,祁允在轰烈的掌声和隆重的音响声中,走上舞台。
作为艺人第一次的获奖,真正从颁奖前辈手中接过奖杯的时候,祁允有点久违的紧张,这一刻竟有些失神于自己今天选的这条礼裙是否足够慎重……
走到话筒前,祁允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奖杯,开始按着发言稿上的发言。
祁允“谢谢大家,谢谢组委会将这个奖颁给我……”
发言毕,台下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祁允感激地鞠躬,正准备朝台下走去——
主持人“祁允等等。”
主持人突然叫住她。
祁允也顺势停住了脚步,有些疑惑地回头望过去。
主持人“这次TEN工作室的首部电影男女主角都提名了最佳男女主角奖,为获奖的王一博先生,说几句祝福吧。”
颁奖后,主持人总会熟络几句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这次颁奖的主持人是个台湾的主持,大概她还并不知道祁允被网络曝光的事。
祁允站在原地……有点尴尬。
底下的人默不作声,整个颁奖大厅似乎是静止了好久好久,祁允的脑袋就像是卡带了,她几乎能感受到来自屏幕前网友们凌迟千万遍的眼神……
叶清时“这样录可以吗?”
倏然冒出一句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所有人意外地目光,祁允随之朝着身后的大屏幕看去叶清时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
叶清时“大家好。”
叶清时简单地打着招呼,然后对着镜头说:
叶清时“我是祁允最好最好的朋友,看到她被网络上的不明言论给泼了污水,真的很气愤!我们允允是个学习超努力,成绩很好的学霸好吗?”
尹灿“祁允好久不见。”
接着,是尹灿身影出现在屏幕上。
尹灿“没想到你都当明星了啊,还和王一博拍了电影,不错哦!没想到高中的时候拜托你帮我要的签名,居然现在被人诬赖成了私生饭,真是抱歉啊!”
尹灿“看见你和我的男神一起拍了电影,最开始还有点不敢相信呢,不过我也遇见了我的男朋友!所以……男神嘛,先摆一边好了。”
尹灿“最后一句,祁允加油,我永远支持你啊!”
画面一黑,转向另一个人。
蒋祯“大家好,我是蒋祯,祁允的小学同学以及初中同学。”
蒋祯“她是一个很善良很单纯的人,我相信她绝对不可能做出网上所说的那些事,希望真相早点结果,祁允加油!”
小可“祁允姐姐,加油!”
屏幕上闪现出小可甜甜的笑容,以及孤儿院孩子们一同的呼喊。
孩子们“祁允姐姐,加油!”
屏幕上接连都是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面孔——各位老师还有同学们,以及,合作过的导演和演员,更多的是工作人员们。对祁允的评价都各有己见,赞赏为上。
就在祁允以为视频就快结束时,末尾出现的竟是一段对话,是陆艳和许嫣然的聊天记录。清晰地记录着方妍所计划的一切,还有文件发送地和幕后操作人都是得到证实的有力证据。
祁允错愕地看着聊天记录一页一页地出现在大屏幕上,她断定这就是那天许嫣然所说的证据。
颁奖典礼结束后,祁允几乎都忘记自己是如何回到酒店,只模模糊糊地记得路上一路推搡闪光灯和尖锐的问题。
随后公司便打来电话,说收到了一个匿名的邮件,就是证据的电子档。
回到酒店的祁允在被窝里辗转反侧,她最后拨通了许嫣然的电话——
按约定的五天后在之前的咖啡厅见面,因为有了证据,警方已经立案,网络上的言语少去了很多锋芒。
许嫣然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灯光打在她脸上,有些晃眼。
祁允“是你发的邮件吧。”
祁允开门见山地问:
祁允“你为什么反悔?真的什么都不要?”
许嫣然撇嘴轻笑了一声,有意无意地将背朝上的手机靠桌子中间些,然后优雅地搅拌着杯里的咖啡。
许嫣然“只是觉得你说得对,整垮陆艳才是我想要的结果。”
她的语气很平淡,对话语中的人仇恨却很深。
祁允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别扭地说:
祁允“不过……还是谢谢你,愿意提供证据。”
许嫣然“你大可不必谢我。”
许嫣然高傲地抬眉,脸上尽是不屑。
许嫣然“说清楚些,你也不过是我一盘棋中的一步而已。”
面对她如今的任性张狂,祁允突然有些惋惜以前的那个单纯的她。
相对无言,祁允也替她付了饮品钱,然后转身离去。
原位上,许嫣然看着祁允离开咖啡店走远的身影后,才缓缓拿起一直摆在桌上的手机——
许嫣然“你都听见了,我没有说任何违规的话,那么剩下的钱可以打过来了吧。”
王一博“钱会准时到账。”
电话那头的人缄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王一博“去了国外最好就别再回来,人不要太贪心就好。”
许嫣然“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还是不知道你是谁,你比她那个当事人给钱都给得痛快,要不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告诉我你是谁怎么样?”
王一博“这个你不用知道。”
王一博压低的嗓音,然后顺手挂掉了电话。
取出手机里的这张新电话卡,折断,然后丢进了垃圾桶。他重新开启手机,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在电话簿里翻出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杜淳“喂?一博啊,我这正准备下一场戏了,有事吗?”
杜淳接起电话，便这样说道。
王一博“淳哥,我就打电话来谢谢你上次帮我录制的那个录像,多久有空来L市或者我去横店看你,我们一起聚一聚。”
王一博说。
电话那头,杜淳笑了笑。
杜淳“不用了,看你也忙得很。怎么说我也和小允合作过真人秀的,正好有朋友搞传媒这方面,就算不看你的面子,这点忙我也是该帮。”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杜淳“而且你发来联系方式的那些朋友,一听说是粉丝为了给祁允鼓励而拍摄的,也都很配合地录制。”
王一博“嗯,谢谢淳哥。”
他想了想,然后郑重其事地说:
王一博“希望淳哥一定要将这件事保密。”
杜淳“明白的。”
杜淳点头回答,继而将话锋一转。
杜淳“行吧,有空再聚,我先去备戏了。”
两人简单的交谈中,挂断了电话。
王一博总算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似是心里一块大石头已然落地。他紧了紧握着的手机,疲惫地倒坐在了沙发上,烦躁的思绪也在渐渐平复……
四月初,临近清明节。
这两天总是小雨淅淅的日子,风吹着,有些清冷。
公司办公室里,祁允接到了一个久违的电话——
徐浩（班长）“咱们学校能出一个明星也是很不得了的事,更何况还是咱们班的,这次同学会就定在L市,我代表全班同学给你邀约,赏个脸呗。”
电话那头,是初中班长徐浩的谈笑风生。
他还是同以前一样,说话的风格还有处理事情的态度一点都没变,不过声音倒是比变声期时顺耳些了。
祁允缄默片刻,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接通告,所以不用在乎时间的问题,而她现在考虑的是初中同学会到底该不该去。
叶清时是肯定陪她去不了,那家伙十几天前就已经去了外地,说是去其他大学进修一个月。
大概是发觉自己沉默得过久,祁允延长了个单节音。
祁允“嗯……行啊,好久没见到同学们,怪想念的。”
祁允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便体面地回答着。
交流了具体时间和地点,祁允答应准时赴约,徐浩跟着寒暄了几句,便结束了会话。
将手机轻轻放在桌上,她俯身翻了翻日历——自上次圣诞节后,她便没有回过L市。
也是时候回去了。
祁允轻轻咬了咬唇,深邃的目光投向电脑边静静摆放着的那块白色手表。是成人礼时,王一博送的那一块。
她戴了已经快三年,表面已经渐渐失去原有的光泽,表带缝隙的地方已经开始慢慢掉漆,可她还是应时送到钟表店去保修。
时间总会从身边带走什么,即使拼尽全力也无法挽回的东西。
窗外,公司楼下伴着喷泉又响起了悠扬的钢琴曲,只是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驻足,无人观望,无人等候,喷泉旁也没有成群的白鸽,我们也不在彼此的故事中……
清明节那天,雨下得淅淅沥沥,又是春季的一股寒潮。
刚下飞机,祁允望了望外面涔涔的雨水,将口罩往上掩了掩,快及腰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吹起,手机上有来自“王一博”的短信,她寥寥回复后,撑起雨伞,站在路边打车。
目的地是一个豪华的酒店,她不曾记得这个地段有这样一座酒店,大概是新修起来的,祁允付了车费,向酒店走去。
不知是哪位同学这么豪气地将整个酒店都包了下来,偌大的餐厅门口还摆着“L市实验初中2014级9班同学会”的欢迎牌。
在临门的地方签到后,祁允得到了一个号码“39”,她是第三十九个到场的人
男生“诶!这不是祁允吗?”
不知是哪个老同学的一声亲切问候,倒是惹来了更多人的关注。
一进门,祁允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都纷纷打量着她,声声问着大多类似的问题,对她仿佛什么珍稀动物一般,祁允早该见怪不怪,只是对于他们,她唯有生硬地回敬笑脸。
多多少少回应着一两句话,好不容易人群各自散去,祁允终于可以坐下来喝点水,她将杯子端到嘴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周围的那些同学们,似乎每个人都有特属自己的圈子,聊不完的话题。
自毕业没再参加同学会也没再联系过初中同学的祁允,在被围观后此刻显得格外伶俜,似乎在这种聚会中能和她同谈的也只有叶清时一人罢了,可惜她没来。
祁允将水杯放在面前,正准备伸手拿衣袋里的手机,想了想还是收回了这个念头,手握着杯子微微晃动,无聊地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的水波,有些尴尬。
吴铭豪“祁允。”
突然,有些陌生的声音传至耳边,高大的身影将她面前的光线也挡掉,祁允微微抬头看去,面前的人微微笑着,模样略微熟悉。
眯了眯眼,她突然想到什么,站起来,将他的名字脱口而出。
祁允“吴铭豪!”
他比以前还要高一些,气质则和以前截然不同。
吴铭豪“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正准备再做一次自我介绍呢。”
吴铭豪笑了笑,打趣道:
吴铭豪“你穿衣打扮和以前太不一样,得亏这几年还常在电视上看见你,不然我刚才都没认出来。”
祁允“你不也从体育生变成男神了嘛,听清时说高中大学你可不缺被女生追。”
祁允也如同唠家常一般,微笑了笑。
说来也是,两人一进初中按照学号排列便是同桌,都比较自来熟,整天都互损,那时候祁允还以为他会是第二个肖战。后来,位置调开了,两个人便再也没有过多的交集,连对话都少之又少。
吴铭豪“那都是流言,清时这家伙说的八卦几句能信?”
吴铭豪挥了挥手,无奈地耸耸肩。
祁允“那倒是。”
祁允笑着微微点头。
对话少去了从前的锋芒,时间把我们的刺一一抚平,仅剩温柔留给久未谋面熟悉的陌生人。
现在同学会的聊天还比较单纯,最多问问大学或者工作起步的状况,而对于祁允来说仅仅只是一个饭局而已。
饭桌上一波又一波的你来我往,男生喝酒,女生喝酒喝饮料都可以,前提不能醉。
祁允对那些过来敬酒的人已经应付得得心应手,饭局上并不是吃饭,而是积累人缘而已,这一点她还是懂的,什么都是点到为止,不逾越饭桌上的人们纷纷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个人,曾经作为文艺委员还被评为班花的——陆艳。
同学会结束在晚上九点多钟,一位在车间上班的男同学一个电话招来了好几辆车,按部就班地将同学们送回家。
吴铭豪“我送你回去吧,正好顺路。”
吴铭豪一喝就倒的酒品在班上是出了名的,同学们也从不让他喝酒,所以此刻的他是清醒得很。
祁允想起自己以前的家的确和他家顺路,但她要回的地方却是与他相反的方向。不过和一群人同行不好脱身,和一个人同行随便找个理由下车就好,到时候她再打车回家。
这样想着,祁允点点头便答应了。
不息的人群来来往往一波又一波,店门口的灯牌色彩闪烁着,有些晃眼。
吴铭豪“喝点水吧。”
吴铭豪一边等着红路灯,一边将手边的一瓶矿泉水打开,递了过去。
见势,祁允也不好拒绝,顺承接过。
祁允“谢谢。”
车子顺势启动,平稳间祁允才拿起水瓶递到嘴边——
“呲——”
猛然间一个急刹车猝不及防,水瓶里的水一瞬间猛烈晃荡出来,溅了身。
驾驶座上,吴铭豪立马抱歉地开口,将纸巾轻轻附在她脸上的水。
吴铭豪“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清,还以为前面有只猫……”
他连声的道歉和突然的举动,祁允倒觉得不好意思了。
祁允“没事没事,你继续开车吧。”
说着,接过纸巾擦拭被水溅湿的外套。
又恢复了平静,两人并没有什么可聊的话题,车平稳地开着。
不知过了多久,这样平稳的车速,她竟迷迷糊糊有些想睡觉……眼睛半合着,可意识告诉她不能睡。
大概是喝了点酒的原因,最后,本能还是战胜了意识,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整个人越来越疲惫,慢慢放松意识渐渐睡去。
她似乎模模糊糊听见吴铭豪的声音。
吴铭豪“睡吧,到了我再叫你。”
她似乎也模糊不清地回答着：
祁允“好。”
紧接着那一片黑暗,意识淹没在混沌中……
晚上十一点四十多,快到凌晨。
天气变化频繁的季节,往往这个时候腿又开始剧烈地疼痛,明明该好好休息,此刻王一博却不得不坐卧在沙发上,他在等……
他频繁地点开手机查看时间,即使再晚这个时间也该回来了……他不记得祁允有多喜欢同学聚会,她是一个不喜欢晚归的人,很不喜欢。
想了想,他还是按下了电话簿里的那个号码。
电话过了很久,久到王一博有点不安,突然才被接通——
王一博“祁允?很晚了,你还不回来吗?”
他似是小心翼翼地提醒她,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电话那头很静很静,若不是那均匀的呼吸声,他肯定以为她挂掉了电话。
祁允“王一博,我回上海了。”
祁允似是停顿了一下,不自然的声音传来。
祁允“现在……在机场呢。”
王一博“什么?”
后者蹙了蹙眉,带着疑惑却又显得很急促地问着。
明明今天她还发了短信说要回来,现在却说要回上海?……有点不可思议。
过了好久,电话那头才传来她的声音,清晰而明了。
祁允“王一博,我打算安居在上海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
——一小时前——
陆艳“我没得到,你凭什么!”
废旧的工厂,面前的人几近疯狂地向她发怒,几乎失去理智的模样,恨意猩红了眼。
祁允双手双脚被绑在椅子上,嘴被黑色胶带封得严实,全身上下都被打湿,周围全都是水,风一吹凉意刺骨。
她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和她记忆中那个清纯女孩搭不上任何边的人，之前祁允一直以为许嫣然对陆艳的形容一定是经过恨意的夸大,但事实是……时间真的可以将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陆艳“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你满意吗?你是那个最开心的人吧!”
陆艳肆意地怒喊,简直要将唾沫碎在对方的脸上。
祁允说不了话,手脚捆绑着做不了任何事,唯一目光复杂地看着她,那疯狂的模样,说不怕,那是假的她尤其记得被水泼醒的那一刻,吴铭豪站在她面前,略带抱歉的开口——
吴铭豪“对不起祁允,陆艳只是想和你谈谈,她答应过我,只要和你见过面后,就放弃一切和我去国外过新的生活。对不起,我很爱她。”
他留下这句话,便不见了踪影。
谈谈?——的确是谈谈,以这种类似绑架的形式。
陆艳的确没有伤害她,倒更像是抱怨自己这些年过得有多苦,能有今的成就是多么不易,似是以一歇斯底里的状态将这些年积载的苦楚全部爆发出来。
陆艳“还有许嫣然那个贱人!”
陆艳说起这个名字恨得牙痒痒,她怔怔地盯着祁允,一字一句。
陆艳“她居然敢帮你,她居然也敢利用我!贱人!一我就只有每天躲在这个黑漆漆的工厂里!”
陆艳一掌拍在椅子上,逼近的怒火吞噬着她。
陆艳“我努力那么久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你呢!有后台就什么都有,为什么那些人都喜欢你?你凭什么和王一博合作?你凭什么!”
陆艳“祁允,你该死!你该死!”
陆艳的手岌岌可危就要掐上她的脖子,可是她偏偏忍住了。
陆艳“怎么让你离开他呢?永远消失好不好?”
陆艳轻笑出口,祁允只觉得后背一麻,由心地渗人。
陆艳“我不会杀你,但你可以自愿消失……”
她还未说完,突然一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祁允心里一惊,不用看屏幕她已经知道是谁。
陆艳眯了眯眼睛,闻声找到了祁允衣袋里的手机,没怎么被水淋湿,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她突然有点诡异地笑了。
陆艳“正好了。”
似是得逞,陆艳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陆艳“你告诉他你不会再和他见面,以后都不要再见面！”
她扬了扬手机,祁允看见了屏幕上准确无误的那三个字——王一博。
陆艳拿起桌子上的小刀,抵在祁允的脖子上,大力撕开她嘴上的封条,然后低声冷讽一句:
陆艳“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祁允还忍着封条撕去的痛楚,后者已经将通话按钮划开,开启了扩音放在她面前。
王一博“祁允?很晚了,你还不回来吗?”
电话那头是王一博小心翼翼而轻柔的声音。
祁允轻轻咬了咬唇,不知说些什么,她怕一开口既是声音颤抖。
而陆艳狠狠地看着她,眼神示了示意,将手上的刀子更近用力抵着,似乎只要祁允一挣扎便会皮开肉绽。
祁允“王一博,我回上海了。”
她轻轻叫着他的名字,嘴唇有些颤抖。
祁允“现在……在机场呢。”
王一博“什么?”
电话那头是他万分疑惑的问句。
祁允紧紧闭了闭眼睛,咬牙隐忍着自己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仿佛下一秒眼泪就快夺眶而出……离别,她真的不想把这样的词语对他说出口……
祁允“王一博,我打算安居在上海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
她努力将自己的声音拼凑得完整些,还带着勉强的笑意。
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陆艳满意地听着她的话语,抵着脖子的小刀也放松了些。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祁允紧紧闭着眼睛,数着自己清晰的心跳声,唯怕再多和他说一句话,就会让自己面临泪水崩溃的边缘。
王一博“你真的决定好了?”
他有些黯哑的声音传来。
祁允“决定好了,以后……我们也不用再联系了……”
她张张合合的嘴唇,最后将残忍的话语一并吐出。
祁允“这次爆料对于彼此的名声都伤害太大,我们……不适合再联系。”
无言的沉默环绕在两人之间,最后是王一博先开了口。
王一博“可以,如你所愿。”
听闻,祁允愣了愣,被捆绑的双手深深地握成了拳头,身躯伴着微微颤抖,牙齿狠狠咬住下唇,不知是为了自己瞒天过海的演技还是为了他对异样没有丝毫的发觉,眼泪顺势而下……
她还没来得及说那些准备好久的话语,她还想在身边多看看他的模样,她还没有陪他走到十年,怎么舍得离去?
祁允“如果……命运中没有一开始的相遇,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突然,她这样问道。
陆艳听闻这话锋一转,目光奇怪地望着她,冰凉的刀面就紧贴着她的皮肤,自认为她也不敢说什么,而刀片只是威胁般却迟迟没有用力而下。
王一博“怎么突然这么问?”
只需要他的声音就能让她不知所措,祁允微微紧着眉头,目光悠远地望着前方。
祁允“今天同学会见到了很多老同学,有感而发吧。”
她顿了顿,接着说:
祁允“王一博,我从来不后悔认识你只是如果我们没有相遇,应该在各自的生命中都会过得更好。”
电话那边似是沉默片刻,才说:
王一博“别想这种奇怪的问题,别听那些奇怪的话,我……”
他还没说完,后者便打断了他的话。
祁允“王一博,我该回上海了……”
祁允“……再见。”
容不得他的回话,电话就被挂断,看着已然返回主页的手机屏幕,她泣不成声。
陆艳“很好。”
陆艳收起小刀放回桌子上,将手机也一并放在桌上,然后眼神怜悯般地看着祁允哭泣的模样。
陆艳“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哭!我也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我最后得到了什么!”
陆艳“我比你先喜欢他,比你先见过他,最后我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陆艳将怒气全部归于对方身上,指着她的脸,一字一句。
陆艳“可能他连陆艳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他不认识我,为什么……”
祁允湿漉漉的长发挡住了半边脸,她停止啜泣,侧眸看着陆艳歇斯底里的喊叫,和疯子没什么差别。她很难想象仇恨是怎样将她逼到这步田地。
陆艳“现在让我想一想怎么处理你。”
她似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笑得有些渗人,那张依旧美艳的脸在祁允面前无限放大。
陆艳“偷渡怎么样?然后你不小心落到了海里,却没人发现你,等鱼虾吃完你的身体,就再也没有人会找到你了。”
此刻,丧心病狂用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她甚至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陆艳“这个方法怎么样,不会有痛苦的。”
祁允“陆艳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我死了,你也不可能站在他的身边。”
祁允毫不避讳地冷笑一声。
后者愣了愣,仿佛痛苦的记忆一涌而上,占据了她的脑海。
陆艳“我想到的事别人都想到了,我没想到的事别人也都为他完成了。我能怎么样?要我怎么样?”
陆艳坐在桌子前,捏着一个玻璃杯,杯里是白水。
陆艳“我只是想成为他身边的那个人……”
陆艳“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
陆艳“他为什么都看不见我的付出……”
说到最后陆艳目光一凛,猛地将杯里的白水泼向椅子上的人。
陆艳“可是为什么会是你!我哪里不如你!”
的确,陆艳一直在努力将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努力想成为所谓王一博身边的人,但她所有的付出没有换来结果。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大概就是这样吧。
祁允微微睁开眼,睫毛上还有水珠,她抬眸看向对方,轻轻嗤笑一声。
祁允“陆艳,你真是个疯子。”
陆艳“疯子?”
后者似乎很介意这样的称呼,拿着桌上的黑色胶布走去。
陆艳“你说得真难听,还是闭嘴吧!”
用黑色胶布再次贴上那张讨人厌的嘴,陆艳拿出自己的手机,回避她拨打了一个电话。
远远地,祁允只模模糊糊地听见几句陆艳娇作的语气和话语。
陆艳“你还有多久才过来啊?”
陆艳“当然,我答应你我们会一起出国的。”
陆艳“我没有伤害她,你还不放心吗?”
短短的话语,听得出她在和吴铭豪通话,大概吴铭豪也在所谓真爱的蒙蔽下,被陆艳骗得不轻。
凌晨两点五十二。
废旧工厂里,抬眼望去便是黑漆漆的一片,还好这个位置有一点点月光照映。
陆艳说,自从警察追捕她以来,她就开始躲在这个工厂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只吴铭豪的支撑才到了今天。
明明已经是深夜,祁允却丝毫没有睡意,陆艳已经在那张临时床铺上躺了好久,估计已经睡熟了。
祁允侧过脸看着伸手可及的桌子中央摆着自己的手机,双手捆在椅子上却无法去够到,双脚绑在一起也不易移动,只要有一点点动静便会惊动床铺上的人,祁允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如果不抓紧这次机会,大概真的会如陆艳所说,最后她只剩一尸白骨。
她试探般地想站起来,动作小心得不像话,最后以一个背着椅子的尴尬动作站了起来,双脚一点一点地移动着,距离不长但移动得更短,她的额头上开始冒着细汗。
那么接近却又感到那么遥远的距离,她有些心急。
“铃铃铃——”
祁允不知何处传来了铃铛声,她下意识错愕地望向床铺的方向——
陆艳正坐起来,手里拿着一根银丝般的细线,不仔细根本看不见,细线的那端绑着一个铃铛。
只要祁允移动了位置,细线一绷紧,铃铛就会响起。
陆艳“还想逃跑吗?”
陆艳扯着铃铛一路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祁允几近狼狈的模样。
陆艳“你以为我睡着了?我怎么可能睡着?这破地方让我失眠好久好久了!”
祁允抬眸望着她,被黑色封条贴住却说不出话来。
陆艳“你那是什么眼神!”
陆艳目光凌冽地看着她,伸手就是一巴掌——
“啪——”狠狠地扇在她的左脸,发丝凌乱。
这些年陆艳变得特别敏感,不准任何人对她露出异样的目光,她会暴跳如雷。
陆艳“你跑了有什么用!你还想让警察来抓我吗?你都是快死的人了,你已经是快死的人了!”
陆艳“别想着逃跑,不然我就只好提前送你……”
说着,陆艳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小刀,放在祁允面前晃,在月光下她清晰地看见刀锋是怎样的刺眼……
陆艳“谁!”
突然,陆艳将小刀举起,望着一片漆黑的前方,喊道:
陆艳“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祁允没有听见任何动静,也看不清那黑漆漆的地方有什么人,可陆艳在这里呆久了便比一般人敏感得多,平时睡觉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惊醒。
瞬时,月光似乎又转过面,照亮了一大片工厂,她模模糊糊能看清对面有人一步一步地走来——
从混沌的暗处,走向皎洁的月光下,身影渐渐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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