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司回到了两年前。奄奄一息的虞芷玲正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
医生说,她器官衰竭,无力回天。
祁让几个月来四处奔走求医,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除去在妻女跟前,他几乎颓靡地将自己关在房间,不能接受突然的噩耗。
快三岁的祁珍珍伏在床边,还不懂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乐呵呵地拉扯着妈妈想让她一块儿玩。
虞司径直出了房间,从不抽烟的他一根根,扔了一地烟蒂。从开始的呛口,到后来的颓丧。他的生机似乎随着虞芷玲的衰竭而消逝。
他想起了去年劫了一伙同行的道。遇上个奇怪的人。
…
郊外溪涧旁,密林间小道上,两拨黑衣人互相对峙,战火一触即发。
领头的中年男子率先出声。
“虞老大,你这样不厚道吧?”
“怎么说也是一条道上的,咱们也算有过一面之缘。就不能网开一面?”
男子一方人员虽多,带的杀伤性武器却不多,他试图商量。
“货留下,人可以走。”
虞司身着黑色风衣,风中猎猎作响。他沉稳淡淡出声。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然世道艰难,他愿意给一次活命的机会。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虞司,你这是不给人活路!”男子有些气急地叫嚣。
“活路已给出,是你不想要。”虞司极轻地勾了下嘴角,几十杆枪口对准了目标。
“砰砰砰砰…”
山林间,撕心裂肺的嚎叫,惊走了密林中的鸟兽,一阵兵荒马乱。
顷刻间,整个溪涧除了水流声,再无其他声响。
眼看手下接二连三倒下,男子冷汗涔涔,手已经有了动作,他嘴硬道,“听说虞老大有个放在心尖上的妹妹,你如此心狠手辣,我诅咒你最在乎的人不得好死!”
“砰砰!”男子撕扯自己的胸口,毙命在两声枪响下,嘴欠的男人他会亲手赏他个痛快。
“剁了他的爪子!”在他面前偷袭成功的还没出世。
只要他的手段够凌厉狠辣,别人就休想骑到他的头上,他的妹妹他自然护得住。
“哼呵……”虞司冷冷一笑,脸上却不带丝毫笑意,“拖至密林深处——喂狼。”
火拼以一面倒的局势结尾。
鲜红的血液弥漫至溪涧边缘,险些污了湍急的水流。
一个颀长的身影,裹着黑色的长袍,神情阴郁冷漠,周身泛着森森寒意。
在虞司大开杀戒之后,无视现场暴力血腥,悠然自得地、走近。
众人齐齐将枪口对准来人。
'咻咻……'几枚凌厉的子弹裹着无形的劲风朝黑袍人袭来。
黑袍男子两眼骤然一厉,他腿影迅如闪电,身形交错,看不清走势,子弹全数打空。
虞司微眯着眼睛,打量来人,朝黑袍男子走近几步,眼中迸出奇异的焰火。
低沉的声音响起,“稍安勿躁,我只说一句话。”
虞司嗜血般舔了下唇角,“接我一枪,我便听你说这一句。”
男子作了一个请的动作。
众人还以为会听见闷哼一声。'砰…'黑袍男子并不动作,枪口下淡定如初。
只见他抬手轻轻一挥,子弹便偏离了轨迹…
黑袍男子扫了一眼惊呆的众人,气势生生压住了在场几十个黑衣人,任谁也未再轻举妄动。
他说以后若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去这个地方找他。
他给了虞司一张纸,上面有个地址,虞司后来让人查过,这个地址在地图上找不到。
黑袍男子说完便大步离去,无视几十个持枪的狂徒。
…
虞司一把踩灭烟头,身影迅速转移。书房一片狼藉,他四处番找,没有那张纸,想必扔了。
时间太久,当时他正意气风发,势不可挡,并未觉得他会有解决不了的事。终归是他自负了…
他没想过,虞芷玲的健康出了问题。
如今,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成了虞司的救命稻草。
片刻之后,他唤来属下,就是当时让他查地址的严清。严清表示,为了慎重,他还亲自到现场去看过。那里一片荒芜,像是片乱葬岗,没有活人居住的痕迹。
虞司听后,思索几秒,毅然决然亲自走一趟。
他带上严清、魏成育两名手下,来到了一处
雾气蒙蒙的谷地,若隐若现一间小木屋。
严清一脸见鬼的表情,'上回这里真的什么也没有。'眼下他也没有急急解释。
虞司让严清、魏成育原地等候,独自进了屋内。与外面看着不同,里面别有洞天。
屏风隔断了里头的景色,出于礼貌,虞司并未继续往前。
直到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进。”
虞司才不急不缓迈入。
一身黑色长袍的阴郁男子,脸色稍许苍白,他斟了一杯清茶,向虞司招呼,“坐。”
虞司欲言又止,喝了口茶,歇了口气,便想开口。
男子直接打断他,“我知道你来此的原因,人,有救,但具体的,得看你。”
男子话语带着玩味,声音淡淡的。
“还请大师明示?”虞司迫不及待地想问清楚怎样救虞芷玲一命。
“一命换一命。”
在虞司错愕的表情下,男子冷冷说出这么一句话。
他话音刚落,虞司神色一怔继而坚定,“我可以!”
男子嘴角勾起轻微弧度,伸出纤长白皙的玉手,轻摆两下,“你,可不行。”
虞司原本还想以他一命换虞芷玲一命,一听这话,霎时间脸色白了一片。他急急出声,“那谁行?”
男子玩味地撇了虞司一眼,确认他眼神中藏着势在必得,也不多卖关子。
“血缘之亲,可将自身寿命嫁接到亲属身上。”
“你是说…祁珍珍?”虞司不确定地问。
男子无谓地摊了摊手,随意说道,“只要你讨得她的女儿一句承诺,愿意为虞芷玲去死,余下我可以帮你动手。”
听罢,他微微颤抖,额上冒出了一股清流。
虞司双手不自觉握紧,以掩饰他内心的不平静。'她才三岁……'他不禁嘀咕出声,小得几不可闻,但对方听见了。
煮茶的水在在沽沽作响,男子静静品茶,空气一瞬间静宓的可怕。
良久,虞司额头微微青筋浮起,“你的报酬呢?”
“想好了?还挺快,”
男子轻笑,“报酬就是祁珍珍。”
“什么意思?”虞司微蹙眉心,紧张而危险的氛围游动在两人之间。
“祁珍珍死后灵魂归我。尸身若你不方便处理,我也可一并解决了。”男子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眼底带着嗜血的狠辣。
虞司思量片刻,同男子约定好了时间,就带着严清、魏成育回去了。
他走出百米,回头却再也寻不见那间小木屋。
虞司心里的打算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
一个月后,祁珍珍在虞芷玲恢复三天后,莫名失踪了。
虞司至今记得小女孩信誓旦旦愿为妈妈奉献一切的豪言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