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吧,真又要我做一番自我介绍?”那位公子眉眼斜挑,兀自抱怨道,“阿巫啊,上次送你的夜明珠也不记得了?”
“夜明珠?”我饶了半天的后脑勺,只道自己是个一名不闻的小大夫,哪里来的夜名珠?
“不记得了,我们认识吗?”我心下忐忑,转个念又想,他不是上门和我讨要夜明珠的吧,就凭自己现在的一身穷酸样,哪里还赔得起他的夜明珠。
“我是你小舅辛槐啊!”辛愧有些气急,拿扇子的手狠狠在手心扣了扣,吊梢眉尾翻起一些红,看在我的眼里,真有些雌雄莫辨。
“你们在去告魂岛之前,北境王都和我说了状况,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就托我来照应你,让我带你回燎燕国,给你恢复侯爷的身份。”
“......”
眼前这个美得离谱的男人,发表的一通言论,着实让我迷惑至极。
什么猴爷,还虎爷呢,虽然我是失忆了,也对自己的小时候的事情多少有点印象的,明明我爹就是个走街蹿巷,为人看病的郎中。
“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吧,我只是个小大夫,不是你说的侯爷。”我叹了口气,虽说我也不甘于命运的平庸,可是也不至于去冒认别人的身份呢。
我摇摇头,挤出个笑容,对他拱手道:“我还要上山采药呢,先告辞了。”说罢,便绕开面前的贵公子,径直向山上走去。
“你是不是有个翠绿的玉扳指?槽口有拘弦的磨损?”
身后传来了这个男人铿锵有力的声音,我浑身一凛,呆在原地,再也迈不开步子。
“你怎么知道?”
看着眼前一簇簇枯黄中透出的嫩绿树叶遮住了部分的阳光,让我有种伸手拨开的冲动。
“那是你生父南怀侯的遗物。”辛槐的声线突然变得冷冽起来,问:“你没弄丢吧。”
那个翠绿扳指,并没有戴在我的手上,自从记不起很多事开始,我就把这个扳指摘了下来。
因为只要自己摩挲着这枚扳指,想在脑海里搜寻一些记忆的时候,就好像有个人一锤又一锤的,拿枚钢钉敲进我的脑袋一般,那种刺骨的疼痛,甚至需要去吃些止痛的药物,才能缓解。
椒儿说我受伤得很严重,昏迷了很久,不宜思虑过度。她帮我按摩,替我想了很多缓解的办法,还找高人得了回魂汤的秘方,日日煎给我服用。椒儿说有什么记不起来的,就去问她,她就是我这辈子的记忆,劝我不要再深陷这些回忆的痛苦。
曾经一度,我都被椒儿说服了,毕竟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种下太平树的种子都已经长成大树了,年轮上又多了一圈,记不起来也就罢了吧,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呢?
可是就这样,安然地和椒儿生活了一年之后,突然有个男人闯到我面前,告诉我,曾经被遗失的身份和记忆,措不及防的慌乱感顿时席卷而来。
我站了很久,就在身后的辛槐以为我已经石化的时候,自己才缓缓转过身来,强撑着笑,对他说:“你说吧,全部,我想听。”
我们在一棵阴凉的树下盘腿而坐,耳边是小溪潺潺,溪水边有棵
孤独的水荇,牵着风而长,翠带低垂。
辛槐一五一十地把他知道的,所有关于我的事情,合盘托出。
“这么说,我要称你为小舅?”我问道,“我在失忆之前的身份是宰相庞潼安插在北境王身边的随侍?”
“是的,现在庞潼在地府养阴兵,手段残忍,在边境四处制造瘟疫,就连燎燕很多百姓和士兵都被传染。”婧王辛槐忧心忡忡地说道,“所以,外甥啊,你可要早日振作起来,想个法子把啻吻唤回来,时日不多了。”
“啻吻......”我念着这个名字,突然脑袋里痛得好像要炸裂开来,我抱着头伏在膝盖上,耳膜中如有雷声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