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倚在墙角,嘴里含着未化的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夕阳西沉,霞光倾泻在他的幼小的身体上,仿佛世界一直是那样的祥和。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照顾奶奶了。”于晴看着天色对身边的灵阜说。
“嗯。”灵阜温和的应着,抱起口水横流的小松,并且小心地把小松嘴中的糖块抠出来,避免卡到喉咙。
于晴盯着他的动作,脖子却不自然地发热,心里头的那头小鹿好像被这个貌似不近人情的神官大人惊醒了,墙角边的一丛荆棘悄悄地勾住了于晴左臂的袖管。
等她回过神来,匆忙地跟着灵阜起身,却不曾料想,只听到“嘶”的一声,衫袴的袖子立刻被撕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一截玉臂裸|露在外。
灵阜瞥眼望去,眉头微敛,于晴莲藕似的粉臂上却有偌干刀痕和密密麻麻小圈状的咬痕,看得他心下一惊。
等于晴反应过来,面对灵阜直愣愣的目光,一下子胀红了脸,慌乱地扯住袖口,遮挡住乍泻的春光,嘴上说,“婶娘等急了,我先走了。”
便是急步地跑走了。
灵阜见状也没说什么,大步的跟着于晴进了后堂。
那个有着红色胎记的妇人昏迷了几日,终于幽幽转醒,看到于晴走过来,后面跟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抱着小松,便露出萎靡的笑容,欲起身行礼,却被于晴一把拦住。
“婶娘,你好生休息。”于晴说完,笑着在案几上倒了一碗水,扶着给婶娘喝下。
“晴儿,谢谢你啊!”婶娘头歪一边虚弱地说。
“没事,你醒了就好,这里何大夫,梁大人和神官大人都是好人。”
“你自己一个姑娘家,也要小心,把奶奶照顾好。”婶娘抓着她的手,冲她点点头说,“婶娘现在也是有心无力了。”说完叹了口气。
“没事的,你不要担心,很快病好了就可以带小松回家了。”于晴拿起带进来的食盒挎在手上,说,“不早了,我先回去,有机会再来看你。”
灵阜轻手轻脚地把小松放在一块干净的被褥上,便跟着于晴出了后堂。
我正忙着给几个重症病人查脉,看到于晴婶娘这么快就转醒,倒是几分诧异,奈何要专心面对眼前的患者,也没有更多的心思想其它。
等看完最后一个病患,我端起案几上的水碗喝了个底朝天。
环视周围,现在的状况和早上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为改观,大部分病人都安静地休息,或坐或卧,偶尔有后勤兵们穿梭其中,端汤送药。
院外已是暮色蒙蒙,稀疏挂着几颗不显眼的星斗。
我伸了个懒腰,转动下身体,脑海里正思考着还能如何更有效地对付这场虫害,一个大白馒头递到了眼前。
我抬眼望去,却是灵阜上扬着嘴角示意我接着。
“味道如何?”我接过馒头,冲他笑了笑,一语双关,其实是想问他今天的感受。
内心里隐隐有一种模糊的感觉,话本里不是说神仙犯了错就会被贬下凡,体会人间疾苦么,说不定让他看看这些凡人,对他心里纠结的过往会有不同的感受吧。
“不错。”他眯着的双眼没有看我,落在院子里汩汩沸腾的那两口煎药的大锅上。也不知道他回答的是馒头的味道不错,还是今天的所见所感不错。
“嗯,好吃,正好饿了。”我接了馒头,咬了一口,随意找了些话题来聊。
“刚刚看你,送于晴回家了?”
“没有,她说自己回去。”灵阜突然古怪的看了我一眼。
“怎么了?”我看到他的反应,好像是有点什么事情想说一样。
他没有接话,只是把话题转开了,问:“谁教你行医的?”
“我爹。”我答,“我爹也是个大夫,只是死得早,学艺还不精。”
“你做得很好。”灵阜顿了顿,他好像不大习惯夸别人,微微胀红了脸,“在场的人都很信任你。”
“过奖了。”我笑了起来,听到他的话倒是真的开心起来,毕竟也是第一次处理这么多人的混乱场面,好像突然就明白人生的价值所在,这么多无助的病人,给予他们安定感和活下去的信念,是很有自我满足感的事情。
“百毒草够用吗?”
正当我沾沾自喜的享受满足感的时候,灵阜这一盆冷水泼下来,让我打了个寒颤。
“不够。。。”我只有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没有继续问。
正在这时,梁飞三步并两步跨进院子,冲到我跟前。
“何大夫,我打听到一些事情了。”他四周扫视了一圈,对我使了个眼色,说,“天黑了,都乏了,我们回王府再说。”
“朏朏呢?”我突然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