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续丹功效彻底耗尽

“冰续丹的效用已经彻底耗尽了。”蔺晨直起身，看着榻上安然宁静的人，眸色沉寂得看不出半分情绪，“我最多能保住他十日，十日之后，我也不敢再说。”

静妃静默着轻轻点了点头，将梅长苏冰冷的手拢在掌心慢慢捂着，眼中的水气始终不曾干过。蔺晨看了她半晌，忽而轻轻叹了口气，缓了声开口：“娘娘，恕我直言一句，你们若是真心疼他……就别让他那么耗着，他难受。”

静妃的手轻轻一颤，抬起头看着他，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蔺晨的话她如何不懂，可是要让他们如何狠得下心放手，他们还欠他那么多，还有那么多想说的话和想做的事，难道真的就再也来不及了么？在还来得及的时候，他们——又都做了些什么？

“有些事，如果不做就不会有机会做了。”蔺晨靠着窗子轻轻叹了一声，笑着摇了摇头，近乎呢喃着轻声说下去，“我当初说，等他把该做的做完了就带他出去游山玩水……再不管这一摊子，我给他好好调养，怎么也能让他舒舒坦坦地多活些日子。他也答应了的，都准备走了——行李都收拾好了，该怎么走，我都计划好了……我有时候会恨，为什么我的朋友只是个影子，是个死人的影子。于我来说，他只是梅长苏而已，可为什么他从来都没真正为梅长苏活过一天，林殊——真的就那么好么？”

“如果你曾经见过……小殊，大概——不会失望的。”静妃微哑了声开口，却听见身边的人笑了一声：“这话他也和我说过，大概确实如此，可惜——蔺晨没这个福分。”

静妃看着那个青年笑了一声便摇晃着离开，忽然觉得心中生出近乎茫然的悲哀，只能闭了眼，默默握紧了那个孩子的手。蔺晨说得对，有些事如果不做就再也来不及，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娘娘。”蔺晨忽而在门口站定，背对着那位温婉柔韧的女子轻声开口，“如果你们能抛却所有的旧事和成见，只看长苏，你们也不会失望的。”

静妃伸手将榻上安睡的孩子微乱的鬓发轻轻理到耳后，温声开口：“我从没对他失望过。”

蔺晨低头轻轻一笑，再不迟疑地大步离开，罕见温和的声音几不可闻：“那就好……”

萧景琰在蔺晨离开之后不久便匆匆赶回，一见母妃守在小殊榻边心中便是一空，慌忙赶了过去：“母妃，小殊他——”

“他累了，在休息。”静妃温声应了一句，引着儿子出了内室，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开口，“景琰……小殊的时间不多了，你心中——应当有数……”

萧景琰左手紧紧攥成了拳，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两次才哑声开口：“我知道……母妃，只请直言，小殊——还有多少时日……”

“十日……”静妃极轻地开口，看着面色骤然惨白的儿子心中一痛，近乎急切地握住他的手，“景琰，我们没有难过的时间了，你明白么？”

“我明白。”萧景琰仰起头沉默了一阵，将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狠狠憋了回去，“我已经传召霓凰回来……母妃，我想去陪陪他。”

“去吧……”静妃轻声开口，抬起手扶住儿子的肩，“别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要让他了无遗憾地走……无论是小殊还是长苏，都实在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