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的回忆

老侯有一件宝贝，是他的心爱之物，从不轻易示人。

在“三人行”戏班里，学徒们聊的最多的就是老侯这件“神秘”的宝贝。墨三初进戏班，更是对此十分好奇。他曾问过魏寻芳，可是，魏寻芳却缄口不言。

别说墨三感到好奇，就连这些学徒们也好奇不已。

“翡翠？夜明珠？珍珠玛瑙？还是什么金珠宝贝？”学徒们之间相互猜测，争论不休。

也有人猜测：“可能是大家以讹传讹，其实老侯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贝。”

因为大家从来没有见过，老侯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老侯还真有一件“宝贝”不过不是翡翠、夜明珠更不是珍珠玛瑙。而是一件老古董，一件老到不能再老的青铜古剑。

这把剑本来不是老侯的，关于这把古剑的来历，只有老侯自己知道。

那是十多年前，那时的老侯刚到上海。

那时的上海，正直开埠以来最繁荣的时期。大街上灯红酒绿，车水马龙，洋楼、洋车、电灯、自来水管，这里的一切对于老侯来说，实在是太新鲜了。第一天进上海的老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里所有新鲜的玩意儿，充满好奇的他，几乎是被学徒们抬进上海城的。

邀请他的，是上海的一个富商。这人叫吴世，安徽安庆人，早年经商。吴世这人最喜欢听戏，尤嗜京剧。

大幕徐徐拉开，一出《霸王别姬》正在上演。台下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吴世坐在一张黄梨木的大桌子边上，深情惬意，似乎完全沉浸在戏曲的世界里了。左边坐着一个洋人，这人是个瘦高个，穿着一身西洋礼服，淡蓝色的眼睛里充满着精明。

这洋人似乎对这出戏不大感兴趣，只是用精明的蓝眼睛盯着台上的表演者，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轻蔑的神气。

吴世瞟一他一眼，只见那洋人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吴世就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支票，递到洋人面前。洋人接过支票，只看了一眼就退了回去。

吴世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接过支票，又收进了袖子里。

曲终人散，吴世离去，把那洋人晾在一边。

自那以后，老侯就发现，经常会看到一些洋人进出吴世的家。有时很平静，有时却是非常激烈的争吵。

这天，戏院里的那个洋人突然来访。起初时，老侯并不在意，毕竟他们只是暂时借住在吴家。况且吴家有洋人出入刚开始时对老侯来说是件新鲜事，日子久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可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寻常，这洋人来势汹汹，大有不可阻挡之势。

屋子里传出洋人的声音，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洋人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紧接着，又传出吴世的声音。两人越吵越激烈，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两人吵了半个小时，房门打开，那个洋人一脸火气地走了。

老侯见他走了，就走进吴世的屋子里。毕恭毕敬地说：“吴先生，多谢你能收留我们，可是这十几号人住在这里毕竟不方便，所以我们还是离开的比较好，还望吴先生谅解。”

吴世余怒未消，他还是压着性子说：“侯班主，你们先在这里安心住下，过几日再走。”

老侯正想说话，却发现吴世正看着自己，他的眼神看得老侯浑身不自在。

“侯班主，我想请你帮个忙。”吴世脸上突然怒气全消，他看着老侯真诚地说。

老侯一脸茫然：“吴先生，在下只是个开戏班的，能帮上您什么忙呢？”

“这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保证，不能说出去。”吴世一脸认真地说。

“吴先生，我如何能帮得上您呢？”老侯又说。

没想到吴世突然跪在了老侯的面前，一脸凄苦地说：“侯班主，老夫一生没有求过人，但这次我求你，帮我一次！”

老侯满脸惊愕，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