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淡声,“能不能答话?”
下属说,“那人才从鬼门关救回来,恐怕不能来回话。”
太子凉凉道,“你们看着办吧。什么刑什么毒之类的,随便用。我只要他能说出个章程就行了。”
太子妃苏若竹在一边蹙了下眉,却并没有说什么。她夫君话里透出的凉薄残忍,让她有些不适应。但毕竟是她夫君,对方又是刺客,若竹也没什么好说的。若竹现在,正一边听夫君和楚涵冰说话,一边心里七上八下地等着妹妹回来。
侍卫迟疑着说,“就是对方的武功,有点江北的路子……”
若竹在李江进来的一刻,在侍卫们向太子汇报情况的时候,他站了出来,走得很慢,却走到正前,打断了他们的话。楚涵冰向宁王拱了拱手,非常欠意地把侍卫不太方便说的话说了出来,“江北的路子,又训练有素,殿下应该与我一样,心里都有了底。对方恐怕是程家军的死士。”
太子平静地看着楚涵冰。
楚涵冰垂眼,“臣不敢瞒殿下。程家军的话……那对方冲的人,可能是臣。”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有几分微妙,“恐怕是程家五娘子的人。”
太子没听懂,“谁?”
苏若竹倒是愣了一下后,从遥远的记忆中扒拉出一个人来,“程家五娘子,是程漪吗?”
楚涵冰无言,算是默认。
这时候苏若兰也已经进来,她还没跟姊夫等人打个招呼,就先听到了姊姊的话。她愣一下,然后有些诡异的目光,就落到了大哥身上:程漪?程漪不是他的旧情人吗?程漪派死士杀他?还杀到了太子头上?
太子笑了一声,“很好。”
他语气发凉,平平淡淡,其中寒意,非一般人不能听出。
但站在这里的人,除了懵懂得还在生李江把她给的药给了李三郎这件事的气的小娘子苏若兰,谁都听出了太子话里的杀意。楚涵冰匆忙抬眼,语气略急促,“殿下,其中定有误会。程漪即便要杀臣,也绝不敢对付殿下您。定是有人从中插了一脚,故意将罪名往程家军中扯……殿下不可中计。”
“楚涵冰,误会不误会的,我根本不在意,”太子客客气气地说道,“你和程家五娘子的恩怨情仇,我也不放在心上。有人刺杀我,又不是第一次。我命多大啊,随便杀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呢。”
案边一套县官进献来的上好茶具,被他随手挥到了地上,啪一声脆响后,摔得粉碎。
众人沉默。
楚涵冰更是听出了太子殿下话里的讥嘲味道。
太子殿下确实不像是生气,但他就是不高兴,都是平平淡淡,彬彬有礼的。然而,听得懂他嘲讽什么的楚涵冰,却出了一身汗。恰时,李江忽然上前,给了楚涵冰当胸一拳。他出手之狠之快,让楚涵冰趔趄退后三步,唇角渗出了血。
若兰尖叫,“李江!”
李江冷眼看着楚涵冰“你是明知道程漪要对付你,你无法对抗,才攀上太子的车队吧?你却事先不告知,等事后出了事才开口。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在你眼里,根本不算事?”
楚涵冰脸色苍白,被李江一拳打得胸口沉闷,他艰难地喘口气,说,“我只知道她不想我进京,我并不知道她想杀我到这个地步。我以为他们知道车队中有太子,会有犹豫,谁知……是我的错。愿受殿下责罚。”
太子默然片刻后,客气一笑,“孤不罚你。你能说出来,证明你也被算计其中。有楚涵冰陪孤一起入局,孤没什么生气的。”
此次争端,在若兰胆战心惊中,轻而易举地被解决。她第一次直面她姊夫的阴晴不定,不过想到宫里的人,大约都有点脾气,又觉得释然。李江打了楚涵冰一顿,让他卧床几日,听说楚涵冰回去还吐了血……
在屋中看书时,小青叮咛翁主,“您可不能见楚涵冰可怜,就去探病啊。太子殿下的火还没发完呢……太子妃专程让婢子跟小姐说一声,怕您招了火。”
若兰说,“我以为我姊姊把我姊夫压着一头。现在看,我姊姊好像也挺怕我姊夫的……”她唏嘘一声,“夫妻一事,真是很难说清呢。”
小青抿唇一笑,觉得她家小姐还小,懂什么啊。
但她家萎靡不振的小姐很快起来,说,“我要去给李江送药!”
苏若兰心里怨李江随意把她给的药送给了李三郎,她还等着李江跟她道歉。但是李江一回来就去跟她姊夫说话,去谈刺客的事了。忙了一天,她也没等到李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