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两条腿又走回了李府,他俩去找李员外和李公子,另一波人去找了名单上的人。
他们到李员外的院子时,隐约能听到砸东西的声音和争吵声,拦住了通报的小厮,自行闯了进去。院子里面没有仆人。
小厮赶紧在门口大喊,两位官爷到,房中的争吵声戛然而止。他们加快脚步进入房中,看到地上有碎掉的这杯。
李员外父子脸上的均余怒未消,李员外甚至还在微微发抖,一手捂着心口,一手哆哆嗦嗦的指着李月生打骂:“逆子,逆子。”然后不出所料的晕倒了。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请大夫,确定只是急火攻心,休息片刻就能好后,白研大秦和李月生回到了会客厅。
李月生好像也不想隐瞒什么了,垂头丧气的说:“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谁真谁假。”
“你和你父亲因为什么吵架?”白研单刀直入。
“我以为内人的死与他有关。”
“能细说下吗?”大秦说。
“内人死前很多天一直心神不宁,时常催着我早日动身一起过去做生意的地方。
我发现她不对劲,就刨根问底为什么,后天她忍无可忍,赤着眼睛说我不在家的时候,我父亲轻薄过她,她想早日离开。
说完她便起身回了卧房。我听了之后,脑子里面嗡的一声,顿觉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僵住了,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恢复知觉。再去找内人想问清楚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家了,没带丫鬟小厮,也没人知道她去哪儿了,所以我就又去找我父亲。
结果他也不在家里,后来我在迎客酒店找到他,我质问他这个事情,我们大吵一架。后来透过窗户看到有人从上面掉下来,又听见声音,从窗户往下看,一看衣服我就认出了是晓燕。”
他说的应该是七分是真的,但是关键的地方没说,白研一边认真的听一边得出个结论,所以决定诈他一诈:“那你后来又为什么杀了张小燕?”
“我没有,我都不知道晓燕当时在那个酒店。”李月生大声的为自己辩驳道。
“我们在你们当时的包间里面找到一把弩,这把弩的尾部上面刻着一个李字,你敢说这不是你们李府的?要不要我找人来认证一下。当时那个房间只有你和你父亲,不是你就是他,或者是你们合谋害死了张晓燕。”
听到弩的时候,李月生明显的正大了眼,后来摇摇头苦笑道:“既然你们找到了,那也没有办法了。杀人的是我,只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杀死晓燕了。
当时我听完晓燕的话以后特别生气,就想去质问我父亲,所以那天我就拿着弩去找我父亲,想吓唬他,让他说出实话。
谁知道我刚上上弦,还没指准我父亲,弦就断了,弩箭就飞了出去,正好射中了楼上掉下的人。我伸出头去看到是晓燕,我当时就傻了。
下面围满了人,官差很快就来了。我父亲一看这种情况,就一巴掌打醒我,我们两个合力把弩藏到了房梁上,便下去认了尸,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人是我杀的,与我父亲无关。
你们要抓就抓我吧,我其实早就想到这么一天,晓燕也不在了,正好我下去陪她,也替我父亲赔罪。”说完这些话,李月生像是一下子释然了什么,神情放松。
“所以你是觉得是因为你父亲轻薄了她,所以她选择跳楼,而你又射死了她吗?”白研问道。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好端端的晓燕为什么跳楼?而且她的遗书里面也写的是因为德行有亏。”
“那她为什么事情发生之后立即寻死呢?现在再等两天她就可以和你走了呀,离开不比自杀强吗?”
“都是因为我那天早上逼她说了出来,她才无言活在世上的吧。是我逼她跳楼,又是我杀死了她,我是凶手。”李月生颓然的说。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说不知谁真谁假呢?”
“因为无论是上次还是这次我父亲都坚持他没做过。但是晓燕不会平白无故的就自杀啊。我们今天吵架,我就是想要最后确定下而已,但是他还是不肯承认。”
“那等你父亲醒来我们再确认吧。一会我们走的时候你就和我们去衙门吧,毕竟你现在有重大嫌疑。”
李月生点了点头。
之后三人沉默无语,李月生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形木偶除了呼吸,再没有其它的神情。
白研和大秦交换了下眼神也坐在一边老神在在的等了起来。
他们因为管家的一番话,心理还有些疑惑和别的猜想,只是在李员外的事情确认之前没办法提出来,毕竟蹊跷的地方太多。
白研在心里梳理着案情和证据。
快天黑的时候李员外醒了,但是也许是过于虚弱,白研和大秦看这情形也不是可以问话的样子,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大概意思是没办法,李员外就是因为这个和儿子吵架气晕过去的,现在儿子要被抓走了再接着审问嗝屁了怎么办。
就给了李员外父子两话别的时间,便起身告辞了,说明天再来,并叮嘱了李员外要好生休养。
二人将李月生送到衙门大牢后,就回家了。
晚上吃过饭他们复盘了一下目前的线索和证据。
凶器毋庸置疑就是那把弩箭,射出弩箭的人是李月生,张筱雨确实是被弩箭射死。人证物证俱全,看似已经破了案子。
但是其中还有疑问,弩箭的皮筋为何是断的,李月生又是如何控制张晓燕跳楼的时间以及射箭的时间,张晓燕跳楼的动机是否就是因为李员外轻薄了她,管家说的事情是否属实,李员外是不是害张家的凶手,李晓燕对这些是否之情,有没有可能是李员外得知张晓燕知道实情后设计杀害了她,好巧不巧的是凶手成了自己儿子等等。
把这些一一解开这个案子才算是水落石出。
一大早两人吃过饭去了衙门和县太爷汇报了一下案情的进展,又听同僚们汇报昨天出去找名单上的人问话的结果。
李员外的那个仆人四十又二,原来是张家的仆人,叫周大强。
李员外和当时的张小姐成亲之后就一直跟着李员外了。
他说他并不清楚李员外张家老宅时候事情了,因为他原本就是张家的人,所以一开始李员外并不信任他,当时李员外身边最亲近的人叫赵小六,但是他不是张府仆人,而是李员外进入张府以前的人。李员外当时几乎什么事情都交给他去办。
我们这些人只是负责府内的一些杂事。后来张府变成李府以后这个赵小六再也没有来过,也没有再见过,这个赵小六原来家住在西关胡同,不知道现在在不在。
近期的话,李员外和平时都一样,出去谈谈生意,回来就在各个夫人那里。武功的话没有见李员外使过。
李月生的小厮叫孙二,他说他家少爷回来就是谈谈生意,看看书,陪陪少奶奶,就没做什么事情了。
还说了他家少爷没有什么功夫,就是时常打打太极拳锻炼锻炼,身体挺好的,不怎么生病。
张晓燕的丫鬟叫苏桃,今年十六岁,从小就一直跟着张晓燕。
她说说张晓燕平时就是做点刺绣,看看书,弹弹古琴,李月生回来以后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他了。
不过前段时间张晓燕去出去见了个人,那个人是个中年妇人,叫什么不知道,张晓燕和那妇人谈话的时候让他们都出去了。
那妇人走后张晓燕便时常发呆,想什么入迷的样子。她还说,来福可能知道这个人是谁,张晓燕后来让来福送那个妇人回家了。
兴许是县太爷觉得这个案子有了交代,也或许是觉得大秦这边进度更快便将这个案子后续的调查工作都交给了他们,让其他的压差又接了新的任务去做了。
他们又见到李员外已经是半上午的时候了,李员外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脸上也没了以往神采奕奕的表情。
李月生是李员外的独子,就算平时父子二人关系再差,估计现在也是心里悲凉吧。白研心里如是想着。
“李员外今日可有好些?”大秦作了个揖接着说:“昨天李公子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我们这里还有些疑问,想请教您。”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没有轻薄过张氏,我不知道她为何那样说,但是没有就是没有。我出入一直有人跟着,你们可以问问他们。”
说罢他转过头向外面喊“来人呀,把大姨娘,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和这个院子的丫鬟小厮都叫过来。”
不一会人就来齐了,白天陪着他的是周大强等人,晚上是各个姨娘,确实是没有作案时间,就连晨昏定省时旁边也是有丫鬟或者姨娘伺候的。这样来说的话,他没有作案的时间。
“那你说说案发时的事情吧。“大秦又问。
李员外说的和李月生说的一样,如果不是提前对好词的话,这就应该是事实了。
”犬子真的是无心之失,他自小生气的时候就喜欢拿着弩箭威胁别人,但是他从来也没有伤过人,当时弩箭射出来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把对着我的方向向左偏了一下,射向窗户外面,没有想到会射到人呀,他当时看到张晓燕躺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呀。“李员外为儿子求情的时候神情悲切,真情实感。
从李员外的院子出来以后,白研和大秦找到了来福,他说他把人送到了小庄村,路上没有交谈,不过他赶着马车准备返程的时候,听到旁边邻居喊他林大娘,随后又向他们更详细地描述了一下这位大娘的体貌特征。
之后他们便出了李府,看着时辰就在路边找了个摊位随便吃了点东西,天气渐渐热了,在白研的不断吐槽下并拍胸脯保证自己请客的情况下雇了辆马车去了小庄村。
二人到村口看到个卖茶水的茶棚,便要了一壶茶,又向老板描述了下林大娘的特征,老板说:“你们要找的应该是林桂花大娘,她是我们这儿的又名的乳娘,还会接生,年轻的时候在很多有钱人家里做过功,您二位也是为家里人找林大娘了吧,她家在那边第二排房字最中间那家,她家都是用砖瓦修的房子,你们过去一看能认出来。“
白研和大秦找到林大娘后,告诉她张晓燕去世了,想问问她找张晓燕说了什么。
林大娘听到张晓燕后特别惊讶,说:“我见到张小小姐的时候她特别好,怎么这人说走就走了呐。我是张小小姐的乳娘,后来张小小姐长大点不需要乳娘了我就走了。
这回去找张小小姐是有人托我给张小小姐带封信,我也很久没见过张小小姐了,就自己给她送了过去,见到面才发现张小小姐现在是李少奶奶了,我们说了这些年发生的一些事情,小小姐看上去过的很幸福,我也很开心。
走的时候小姐还送了我好些东西,想小小姐小时候那么软软糯糯的一点大,现在出落了那么好,可是这才多久怎么就不在了呢。”
“那封信是谁叫你送的呀?”白研问。
“以前在李姑爷身边的人叫那个什么来着…什么六来着。”
“李姑爷?是说现在的李员外吗?请你送信的那个人是不是叫赵小六?”大秦连忙问道。
“嗯,就是李员外,找我送信的那个是赵小六。以前在张府的时候他经常出入主子面前,所以我们都叫他小六爷,不过也是世事无常,小姐不在了,以前那么风光的小六爷来找我送信给小姐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还以为是个乞丐呐。”
“你知道他为什么给张小姐寄信吗?”白研听到是这个赵小六心里就有了隐约的猜想,所以他直接就问道:“他以前在府里的时候经常照看张小姐吗?为啥不直接找张员外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估计他现在落魄了,想找以前的主子们帮帮忙,我就没多问,也没多想。”
“那你知道现在能在哪儿找到他吗?”
“前段时间他一直住在村里的破庙里,因为以前毕竟相识,所以有时会给他送些食物,前几天他突然来我家,还给了我点银子说是之前的饭钱,好像还说过他现在有钱能吃得起饭,还说等他翻本挣了大钱一定还会感谢我的。莫名其妙的,我就没多问,我这人经常要在有钱人家谋生活,必须要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那您原来在李府,哦,不对,是原来的张府除了是张小小姐的奶娘还做过什么或者知道什么吗?”
“要说有什么的话就是我给张小姐接生,张小姐就是李小少爷的娘,因为张小小姐就是我接生的,后来便直接做了奶娘,小小姐三岁的时候,张小姐二胎当时突然说肚子疼要生,找的接生婆还没到。
临时就把我找了过去,说让我帮着接生。
当时小婴儿头都出来了,李姑爷带着接生婆来了,就让我出去了。没办法,我就回到了小小姐的院子,再听到消息就是张小姐大出血了,大人孩子都没保住。
其实当时还挺奇怪的,一般二胎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再说当时孩子头都出来了,也挺顺利的。不过这世上每个人的体质到不一样,也说不准。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你对那个接生婆还有印象?”
“那个哪能有啊,是我没见过的人,匆匆看了一眼就出去了。”
“那你给我们描述一下赵小六的外貌吧。”林大娘详细的给两人描述了一下她见到的赵小六的一些特征,之后两人就告辞了。
出了林大娘家大门,二人上了马车,大秦问:“咱们接下来找赵小六吗?”
白研点点头说:“嗯,一会咱们直接到赌场看看。”
“赌场?”
“林大娘不是刚说赵小六告诉他要翻本挣大钱吗?翻本估计就赌场用的多吧。”白研得意的看了大秦一眼。
大秦没好气的说:“好好好,你真牛。”
“是你太笨,其实从林大娘的话里也可以推断张小姐,也就是李夫人的死可能没那么简单,再结合管家的话,其实咱们也可以诈一诈李员外。”白研一脸坏笑。
“你刚去我家的时候又礼貌又得体,这才两天怎么就原形毕露了呀。”
“哈哈,是兄弟,没必要装啦。”
大秦听了这话倒是没反驳。
两人一边插科打诨一边分析案情,很快就到了赌坊门口,在里面转了一圈没找到赵小六,没办法问了问赌坊的掌柜的,详细说了下赵小六的特征,掌柜的就说有这么一个人,他一般酉时来,这个人不是个赌徒,下注前会观察很久,赢了钱就接着,输一次就不赌了,来了好几天了,几乎每天都能赚点。
赌坊这样的客人不多,所以对他映像还是比较深的。都像这样的客人的话,赌坊就开不下去了。
今天可能是输的比较早,所以走了已经,要想找他,明天酉时前来,估计就能碰到了。
后来两人便将马车还回去,付银子的时候,大秦说“不是你请客吗?”
白研一脸无赖相,“我请客,你付钱,我现在给你打白工呐。”大秦说不过白研,自认倒霉,识相的闭嘴付钱后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