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初相见,

“你死了心吧,我又为何要记得你。”随着璇玑的语落,司凤怔忪的掉泪来,他的心底突然涌上了一阵极其悲凉之感,司凤摸着脸上的眼泪,思及近段时日以来混乱的思维与记忆。这眼泪,不是,他的情绪,?

司凤眸中突然散出杀气,是谁,是谁在他的体内,控制他的思绪,占据他的躯体。‘果然不愧是离泽宫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此念初起,司凤脑中便起一男声,那声音于他颇为相似,细分之下,较之于他,却略显苍老。

“你是谁? 为何存于我体内,所图为何?” 此刻那不明生物虽然不知因何缘故寄居于他体内,但他敢有异动,伤他在乎之人,他便是舍了这条命去,拼了于那怪物同归于尽,也不过如此。

‘你莫要惊慌’

此语方起,司凤眼前的水镜,竟浮现出一张与他一般无二的脸来。那镜中‘司凤’说道,

“我便是你,前世的你。你方才所见九世,无一不是我,又不尽皆是我。或许,你更乐意唤我第一世的名字,‘暖阳’”

“你是我?”司凤见镜中自己虽为略显透明的魂体,心下对他所言所语更是无端信任,他观这‘暖阳’眉目神色之间倒是全无戾气,不像是个作恶之人，只是不知何故,隐隐间带了一丝自卑之感。

“虽然今世不知何顾,你我化作二魂分离了出来,但是你我却同为一人。我估计，或与你此生所爱之人不为璇玑之故。”提及素兮，司凤神色黯然,那‘暖阳’却又道 “如你所见,之前我与璇玑九世历劫,结局都不是很理想,这是我们的第十世,这一世的她较之前几世,略有不同。”

“九世情深,九世皆殇,你仅是称之为不理想? 你说璇玑较之此前不同,那你此生,作何打算?”司凤听‘暖阳’所语,头疼扶额,一时之间不知是该夸赞他的心大,还是该心疼他前世的诸多付出。

“你此生所爱之人,是那素兮吧。我想跟你赌一把。”

“还赌?你十赌九输。再者说来,赌博总应有相应的筹码,我又为何要与你赌这一把?”

“素兮。她的来历,她的过去,你于她前世是否亦有纠葛,你不想知道吗?”‘暖阳’一笑,倒是不甚介意司凤的嘲讽,给司凤抛出了一个,他不忍拒绝也无法拒绝的诱饵。所以说,这二人却为一体,彼此倒是颇为了解彼此的要害所在。

司凤垂下眼睑略一思索“我想。可你也知她来历非凡,凭你的能力又如何能知她的过去?”莫不是他这前世,还有几分他不知道的本事?

“你我此生同为一体,天道之下,我所能用的也不过是你今生所学。我是没有这般本领的,但你此刻所处的这方天地,他有。”

“万劫八荒镜?”

“正是！这万劫八荒镜乃西王母仿制其姐女娲娘娘的流光回溯镜所造,将沾染人物气息的物件儿置于其上,心中念及所想,前生今生无所不显。”

“你想赌什么。这副身体的控制权?”

“正是,今后由我来掌控这副身体,我们赌,你所爱之人,能不能看穿这副皮囊,认出真正的你。”

“璇玑对你,这般重要? 值得你十世痴迷,?” ‘暖阳’以己度人,以司凤如他一般对素兮执念颇深,却不知司凤此人,自幼高洁傲气,他见素兮身边已有白黎相伴,观白黎对素兮细心温柔,素兮亦是对白黎倾心相许,得见心爱之人幸福司凤心中已然知足。至于她身边之人是不是他,只要她常展笑颜,他亦是欢喜。于此,避过素兮的话题不谈,倒是问起了‘暖阳’对璇玑的感情。

“璇玑于我好比素兮于你。”二魂一体,司凤此刻心中对素兮的感情,暖阳又如何不知,当下对司凤亦是愧疚，但他思及璇玑,还是硬起了心肠。

“这个赌局,我不答应。”司凤抬头望向暖阳,眼色严肃,见暖阳神色大变又道 ：“这副躯体,你可以使用。赌局,不行。我不能以素兮作为赌注,哪怕她不知晓,在我心中亦是玷污了她。我心悦于她,从来都仅仅是我一人之事,于她无关。”

“多谢。对你不住。”

“无妨。”

“你若要了解素兮的过往,只需将她打入你体内护你的灵珠召出,万劫八荒镜感应到素兮的气息,自会将你二人的过往一一显现。”

司凤依言行事,镜中场景一变再变,化作一片浩瀚无垠的黄土地。一只金乌在天空之中盘旋,而后落在一处高耸入云无限接近太阳的山顶之上。山顶之上有一颗半人高的金蛋,太阳初升时,便有一圈圈金色光晕吸入被金蛋吸入其中。

那金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日吸收太阳初升时的旭日光华,始终不得破壳而出。若不是感受那壳中尚留有微弱的生命气息,司凤几乎都要觉得,这是一枚死蛋。

金蛋吸收旭日光华之时形成一片由纯粹能量蕴成的光团,金乌便在光团边缘,吸取周边灵力修行以身。不知过去了多少时日,一日金乌在吸取金蛋吸收不了的旭日余精时,自那蛋中传来一缕微弱的情绪。那情绪夹杂着,不安,迷茫,像初生的找不到方向的幼兽。初时只是偶有所感,随着时日渐长,情绪的感应也越发强烈,初时的不安迷茫渐渐化作恐惧和无望。

金乌对金蛋的感情也由最初的怜惜转为心疼,可蛋中之物始终不得破壳而出,金乌曾试图用自己的喙去琢,希望能破掉蛋壳,让壳中之物得见光明,可那壳中不知何物,蛋壳极为坚硬,纵使金乌已将全身神力集于喙上,那壳上,却是半点痕迹不留。每每金蛋传来恐惧之感,金乌都只能将自己的翅膀覆于金蛋之上,以期安慰。

一蛋,一鸟也不知这般相处了多长的岁月。一日,突离山顶后返还,便见那蛋中之物已是破壳而出。那壳边人首蛇身的小小女娃,那模样,不是昔日司凤幼时见到的素兮,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