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梦中之景,素兮皱了皱眉。神是不会做梦的。若有梦,便是预见来日。她心神不定的将目光移至司凤手臂,心头一颤,一串泪水从她面庞滑落,司凤手腕之上二片青羽赫然入目。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女娲神血功效何其强大,何况是这心头之血?当真是天命不可为?当真是,当真是天命不可违?哪怕?哪怕她乃神尊?
素兮惊怒之下,又觉心头一阵剧痛,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血来。素兮不理,想起方才梦中之境,不管不顾的扒开司凤胸前的衣服,见先前已生的赤羽已是消失不见。她这才稍稍放心,放心之下便见自己神格之上,黑色天雷闪动,又是新增了一道裂纹。
素兮强撑着起来,将自己的东西系数收好,床上的血液也使了净衣咒化去。
素兮走出房门,见小银花守在门外,她思及房内发生之事,当下只觉老脸一红,开口想要解释,张嘴却是又呕出一口血来。
小银花见她如此,连忙伸手来扶,却听素兮说道:“司凤的情人咒,我解不了,解了赤羽,青羽还在。白黎,送我去寻白黎。”
小银花哪里敢耽搁,当下扶起素兮,往白黎居所敢去。将素兮交由白黎怀中,又听素兮微弱的话语传来,“不要告诉禹司凤,我来过。”今日所有,就让他们彼此都当成一场梦,忘了吧。她绝不能,让梦中之境重现,这个世间,谁都能死,唯有禹司凤,不能!他需的好好的,安稳的,活在这个世上。哪怕,他身边所伴之人,不是她。
次日司凤醒来,床边空无一人,他起身环顾,却见外屋桌上小银花枕臂而眠,一幅在此守了他一夜的模样。守了他一夜?此念刚起,司凤心底已有了不详的预感。
“小银花,小银花。”
“司凤,你醒了?可还觉得身体哪有不适?”小银花被司凤唤醒,又见司凤神情气色都已大好,若不是她知晓昨日发生何事,她都要以为那情人咒是什么补身的灵丹妙药。
“小银花,我且问你,昨夜除你之外是否还有他人来过我的房内?”司凤双手紧紧的握住小银花的双肩,力道之大叫小银花忍不住痛呼出声。
“并..无。我昨夜在此守了一夜,并无任何人来此。”小银花垂下眼睑。只是此番作答几分是出自素兮授意又有几分私心,又是何人可知。
“怎会无人?你看我的青羽印记…”司凤急急的撩开袖子,却见自己的手臂上,青色羽翼印记那般瞩目扎得他眼底一片通红。
“青羽印记尚在..我的情人咒..还没有解..怎会..怎会如此..”明明昨夜,素兮刨心以救,他亲眼所见,青羽印记已是消失。若不是..若不是昨夜种种,皆是幻梦一场?
司凤念此,心下如遭锤击,一瞬之间连那背脊都弯曲了几分。
嫣然见状不忍,欲将实情告知,璇玑却闯进房来,招呼二人一同去用早膳,司凤浑浑噩噩的跟着二女来到餐厅入座。璇玑吃的二边脸颊高高鼓起还不忘开口说话,:“你们今早谁遇见素兮了?我早上去她房间喊她,她好像一整晚都不在房中。”
司凤呆愣间听到素兮之名,又听璇玑说素兮昨晚一宿都未在房中,心中又起了的几分希翼。
“素兮昨日在我房间。”众人闻声望去,白黎于素兮二人相携而来。素兮今日罕见的穿了一身白色宫装,露出精致的锁骨。此刻她于身边同着白衣的白黎踏着晨光入门,二人今日无论是气质穿着容貌都极为相配,叫旁人望来,只觉这二人真真是应了佳偶天成四字。
白黎贴心给素兮拉好椅子又替她夹了平时喜欢的吃食放入素兮碗中,才抬头对已看呆的众人解释“昨夜素兮一直在我房中,今晨她使了性子不肯起身,素兮叫我惯得愈发任性了,倒是叫诸位久等了。”
众人听后都表示不妨事。璇玑好奇的看看素兮又看看白黎,半响才拍了拍手掌开心的说道:“素兮白黎,你们可是在一处了? 就像他们口中所说的成亲那样,是也不是? 素兮,你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很是为你开心。”
素兮闻言,抬头看了璇玑一眼,并未作答。倒是白黎笑了笑又摸了摸素兮的头顶才道:“并未。素兮还小,等她长大,再言其他。”
司凤见状,心中思绪不平,手下暗自使力眼看手中的玉筷就要被他折断,却被身边的嫣然一把抓住。司凤呆愣愣的回头去看,见嫣然面漏担忧,扯了个似笑还哭的丑陋笑脸肆意自己无事。
饭桌之上,除了璇玑,其余几人各怀心思,一顿早饭都是食不知味。
饭后,几人纷纷离去。司凤想起昨夜,犹自不甘,起身去追白黎于素兮二人。他自身后叫住素兮.满带希望又小心翼翼的问道:“素兮,昨夜来为我疗伤的人,可是你?”
素兮见司凤眼中悲痛心下岂会好受,她昨夜受了那样重的伤,还未复原,强撑着出现在人前,张口又不知如何说起,索性闭目不答往白黎身上靠去。
白黎将素兮一揽替她答道:“素兮昨夜一整夜确实于我在一处,并未外出过。司凤,你可是受了伤,需要素兮帮忙? 有什么事,你只管说,你是素兮的好友,你若有事,我们自当,义不容辞。只是此下,我得先送素兮回房,她昨夜贪杯,今晨身子有些不爽,得送她回房休息了。”
白黎说完便带着素兮欲走,司凤执拗一起哪里肯依,伸手便扯住素兮的衣袖,情绪失控下未控制好力道,竟是将素兮的衣裳扯落大半:“你骗我,昨夜明明便是你为我疗伤,我们还…”
话到一半便突然止住,素兮宫装被拉下大半,漏出胸前光洁一片,那肌肤细腻如玉,哪有什么狰狞伤疤。见之,司凤的面色一瞬之间化作惨白,脚下都踉跄了起来,心中只道不可能,待还要追问,璇玑却自身后挡在司凤身前
“司凤,你受伤了嘛?哪里受了伤,叫我看看?”
璇玑这一搅和,司凤再抬眼时,素兮和白黎早已离去。他敷衍璇玑道自己无事,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间。
待离开司凤的视线,素兮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软在白黎怀中。白黎将素兮一把抱起,叹息道:“神格未得修复,以幻术遮掩伤疤,如今又要我陪你做了这一出戏。既然不欲他知,昨夜你又何必…素兮,你究竟,意欲何为?”
素兮躺在白黎怀中,神情悲戚,眼中却无泪,只无力的说道:“白黎,神,是没有梦境的,对不对?”
“我昨夜梦见,我强改天命于司凤相爱,可司凤情人咒不知何顾始终未解。司凤第三次情人咒发之时被璇玑一剑刺死。又因此生璇玑戾气未消,打翻鸿蒙天炉,天塌地陷,尸横遍野民不聊生。天道将所有因果算于司凤于璇玑身上,他们二人,身死魂消,永生永世不得轮回。”听得白黎所言,素兮心中最后一丝希翼破灭,在白黎怀中无力的闭了眼睛,眨去了眼里的泪花。
“哦,这般看来,素兮你可是为了你平日不齿的天下苍生要舍了自身幸福?”当年女娲补天,素兮对这让她没了母亲的天下苍生一贯不屑,如今竟是有了这般念头。想来,在他未曾陪伴在她身边的时日里,她倒是成长不少?
“哼!天下苍生于我何关,为这所谓的天下苍生,我已然失母,断不会再为失我所爱。在我心中,这三界再重又怎及一个禹司凤。”素兮当下一声冷笑,自白黎怀中睁开双目,那目中满是冰冷。若她来选,这八荒六界四海在她心中又哪里比的上一个司凤一人。
“你呀。我还道你在人间游历几年到底是懂事了,却是真真一点儿未变,还是这般的孩子气。既天生苍生与你无关,那你此番作为,又是何顾?”白黎闻言好笑又心疼的摇了摇头。
“我昨日方知,纵然我贵为神尊却依然有无能为力之时。苍生于我而言,不过尔尔,只是,事关司凤性命,我不敢赌,我也赌不起。若他能长命无忧,纵然伴他白头之人不是我,那又如何? 若我注定不得所爱,毫无保留的去爱一场,是不是,也不枉此生?白黎,我昨日方明,万古长空难敌一朝风月。一朝风月已是万古。”素兮在白黎怀中,扬起了一个清浅的微笑。笑容极淡却又极其满足。
“昔日我见你欢喜,对于你所做诸事也都罢了。如今,我竟不知你此番下界,到底是福是祸。”白黎叹息一声,心中已有了不详的预感,想要将素兮带回神界,思及他梦中素兮又觉害怕,一时之间也是颇为矛盾。
待司凤回房,昨夜画面频繁闪现,他心下凄然,苦笑起来。原来,昨日种种不过自己痴念一场,不过幻梦一场,是啊,正如白黎所言,自己在素兮心中,不过是一挚友而已。自己在妄想什么,自己又在期待什么。素兮待他,情深义厚,至真至诚,可他,却对素兮起了那般龌龊的心思,发了那般龌龊的梦境。自己? 哪配为人。心绪起伏间,又闻脑中有个声音道‘睡一觉吧。睡一觉醒来,一切便是你所希望的模样。’
司凤听得脑中之语,当下只觉疲惫不堪,是啊,睡一觉吧。睡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种种不过是个梦中之梦。多好。此念刚起,便渐渐陷入黑暗,司凤只觉自己已是沉沉睡去。
‘司凤’自地上坐起,撸起手上的袖子,手腕上二片青羽印记甚是显眼,‘那情人咒每发作一次,你手腕上的青羽印记就会消失一片,等到三片青羽都消失了,就会血脉倒流而亡。’‘主人,等这三片青羽化作赤羽的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司凤’抬手摸上胸口,他的胸口处并未出现赤羽的印记。司凤或许不知,但他昨夜在司凤体内,看的分明。司凤的情人咒已解,只是他们二魂一体,爱的却并非一人,现下这还残留在体内的情人咒,分明是他的,不是他的。
不知素兮是因何隐瞒了昨夜的真相,倒是可惜这一对本是相爱的小情侣。只是…这一世,他怕是要对不起他们二人了。只是那素兮..的来历怕不是本尊以为的小小妖兽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