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身份被戳穿,穆策也风轻云淡地笑着,他昨夜说的话本就不严谨,只要是了解云萍穆氏的人,都能够听出这其中破绽。
他笑道:“仙子秀外慧中。”
夸赞人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格外让人舒服,并不会觉得来人轻浮。
莳花女桃面轻掩,抿着朱唇微笑,人比花娇,“三公子过奖,我知晓你是为何事而来,二位公子,请随我移步花廊。”
她将花洒交到婢女手上,细细嘱咐婢女哪片花儿需要多浇些水,哪片花儿就不用,足以看出她对花园的这些花朵的珍爱。
莳花女莲步轻移,走在前面带路,纤纤玉指抬起指向周围繁花簇簇:“三公子觉得,这间花园如何?”
穆策环视周围,花团锦簇,画楼朱阁,罗窗绮户,目光落到身边冰冷如剑的少年,于是笑道:“万紫千红总是春,虽然好,却并非人人都能居住。”
“为何?”
“每日要费心劳神照看这些娇嫩的花儿,且不同品种的花生长所需皆不相同,想要日日有花开,季季使花放,至少,我是办不到的。”
这段话引得莳花女频频而笑,气氛十分和谐融洽。
蓝凛侧目,暗自描摹白衣少年的容颜。
穆策不论是在云萍,还是后来去了云深不知处,又或者是现如今在潭州,他总是这样独得女子青睐。
以孟诗为代表的云萍女子,云梦江氏少宗主之妹江月满,还有这由花中精魂幻化的莳花女……
蓝凛皱眉,暗自思揣: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多涉猎诗词歌赋,否则如何能……
“这花园的主人原本不是我,我只是一株小小莳花的精魂,只是主人不在了,花园才归了我。”莳花女想起从前往事,美目噙了淡淡的无奈。
奈何凡人寿命匆匆几十余年,那位素爱日日吟诗的诗人早已卷进了时间的洪流,与世长辞。
所谓花廊,当真是花廊,却不是莳花,而是秋菊,红色庄重,黄色淡雅,粉色娇俏,白色脱俗,植满了这处短廊两侧。
廊里设檀木桌椅,微风传香,观花佳处。
请君入座,莳花女端起桌上茶壶,沏了两杯,淡淡花香袭来,分别被放到穆策和蓝凛面前,“不是昨夜的莳花酿,这位公子放心就是。”
听出她话里调笑,穆策看向蓝凛,“阿凛可放心了?”
蓝凛礼貌性端起茶杯轻抿,对穆策道:“你放心了。”
他知道,穆策从不饮酒,无论何时,从来不碰。在蓝氏三千条家规里,“云深不知处禁酒”这一条是穆策最为遵守的一条,无需蓝黎耳提面命。
穆策心道:阿凛竟不知与谁学会了面无表情地调侃自己。
尽了礼节,莳花女才言归正传:“三公子今日来,为的可是谢……”
“我和阿凛只是来讨杯茶喝的。”穆策的桃花眸轻轻一夹,满满的促狭,让莳花女又气又无奈。
其实他说来这里看一看,也当真是看一看,什么都不必多问。书香诗韵涵养而成的莳花女,倘若真的吸了人精气,反而损坏了修为。
末了,她长叹一声:“……三公子当真如传言所说,随和随性。也罢,代小女子祝谢小公子早日康复,月吟台少了他,可就不知要委屈我多少花儿了。”
诗不佳者,吟不对者,拿花儿来掷,花儿也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