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柳府
清晨第一缕霞光落在树梢上,朝露沿着青叶的纹理滑下,滴在经过树下的人额上,清清凉凉。
穆策指尖将额上的露水抹去,手上的温度让这小小的水渍蒸腾,他勾着唇往前厅而去。
前厅中,蓝玉行和蓝凛已早早地坐在座位上,柳公位于上座,见穆策过来便连忙请他入座,并命人沏了香茶。
穆策不急不缓地掀起茶盖,淡淡的茶叶清香令人神清气爽,浅尝一口,叹道:“上好的碧螺春,用清晨朝露来沏泡,再合适不过。”
柳公抚须大笑,“这位公子也热衷茶道?”
“只了解一二。”
穆策一喜竹,二喜茶,三喜词曲,人生有此三者便足矣。
柳公道:“公子过谦了,一口就能尝出是用朝露来沏碧螺春,可非了解一二。”
穆策喝着茶,忽然想起一事,似不经意地询问:“柳二公子自失魂后可是不能安眠?”
柳公虽然疑惑穆策为何这么询问,但也如实回答,“小儿抱着那幅画便能安睡。”
若是如此,柳天权房内为何还要焚熏麝香?昨夜里他与蓝凛潜入柳天权房间所闻到的香气,便是麝香,焚此香可有助安眠。
穆策不再追问却暗自对此留了心。
江枫眠与魏长泽一同进来,他二人一大清早便去了镇上查看昨夜是否有人失魂,却果真如穆策所说。
见他们有话要谈,柳公一拱手,先行离开了正厅。
江枫眠道:“蓝宗主,找不到任何踪迹,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若说那“妖邪”胆小,却敢在彩衣镇吸取多名青年的魂灵,但若说对方胆大,而今他们一来,对方却躲藏着不敢现身。
纵是他们想要除祟,也要先找到对方啊。
穆策微微一笑,只悠闲地品茶,并不多言。
蓝玉行能够成为一宗之主,可不单单是因为他为人温雅谦逊,得众多弟子爱戴,自身的能力还是有的。
不多时,蓝玉行便道:“玄晖,你先带着其余蓝氏弟子先行返回云深不知处,而后便说邪祟已然除去。”
自从他们一来到彩衣镇,“妖邪”就没有了动静,无非是暴露了自己的踪迹,蓝氏弟子退回云深不知处,而他们几人则暗中留下来。
“我不回去。”
蓝凛斩钉截铁,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强势气息,他顿了顿,又道:“若我回去,便带他一起。”
蓝凛的目光投向一旁喝着茶的穆策,穆策放下茶盏,“那是极好。”
“阿策你不是说了要找出那‘妖邪’吗?”魏长泽十分意外,昨日在墨竹林,穆策可是非常感兴趣,否则又怎么会来。
穆策笑道:“我同阿凛带着弟子回去,如此一来省了力气,你们也能找到对方,都是一样的。”
这还真是穆策的个性。
魏长泽本就不善言辞,被穆策说得哑口无言,就连江枫眠都忍俊不禁地拍拍他的肩膀。
穆策这么一说,蓝凛当下看向蓝玉行,就等他开口说一声“同意”,然后立刻带着人走。
蓝玉行轻叹一声,“也罢,由你带回去恐也不能服众,那便我先带弟子们回去。蓝氏离开之后,对方便会松懈,彩衣镇近日夜夜有人失魂,昨夜未能有所行动,想必已然按捺不住了。”
“玄晖,其余的便交由你了。”
“堂兄放心。”
穆策也不说话,端起茶盏又极有闲情逸致地喝起茶来。
等到把一切事情商量好,蓝玉行即刻起身前去与柳公辞行。
柳府门外,柳公和大公子柳天枢带着许多家仆一起送行。蓝玉行嘱咐他将“邪祟已除”的消息散出去,柳公心中清明,知道不该问的不问,照办便是。
就在蓝玉行将走之际,一名玄色白鹤道袍的青年朝柳府大门走来。
那人长身玉立,发束银冠,背负长剑,手持黑丝拂尘,在蓝玉行面前站定。
“请问,可是蓝宗主?”
蓝玉行颔首,“阁下是?”
“白雪阁首席大弟子,宋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