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楚头也没转，楞楞地抛出这个问题。
楼心月微显诧异，但也仅仅是一瞬便恢复了冷漠疏离的神情，嘴角依旧噙着一如往常的篾笑：“你确定要问这个？不后悔？这可不是个……”
“我确定要问这个，不后悔！你刚刚连着问了我两个问题，我也答了，但我回答问题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我答一个问题你便要再补我一个，别问我为什么没提前说，这就是我的规则。所以你要再额外补我两个提问的名额，加在一起要回答我五个问题。”
云楚楚不等楼心月说完就噼里啪啦的道了一堆，明明害怕到说话都带着颤音却字字清晰，虽是胡搅蛮缠却也带着一股如小狐狸般的机敏。楼心月愣了一瞬，显然是又出乎了他的意料，刮了刮眉心，勾了勾唇角，双眼幽微的审视着瑟缩的小人儿：“这回也不结巴了，还挺胆大的，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呢……”
云楚楚既不回话也不扭头，倔强的不肯正视楼心月，只静静盯着眼前的墙板。
“哦，我懂了。”楼心月像个老狐狸一般眼中带着狡黠的光：“有时滔滔不绝和沉默一样，都是内心恐惧的表现，说白了你还是……”
“第一个问题，她会不会死。
第二个问题，你要如何才能救她。
第三个问题，你有什么目的。
第四个问题，为什么她是被买断的，而我却不是。
第五个问题，要怎样才能让我再见她一面。”
楼心月彻底石化，怔了半响后大笑一阵，仿似听了一个冗长无聊却又特别可爱的笑话一般，笑的戏谑酣畅，笑罢举起茶杯，面带揶揄：“你以为先发制人就能反守为攻？”立马接着道：“哦，这问题你不用回答，这也不是个问题，只是我这人喜欢发问罢了，看来这习惯以后得改。”自嘲一笑，垂眸饮下一后茶。
云楚楚猛地回头，瞪着红肿不堪的双眼：“我问了完，你回答吧。”
“哈哈……”
听听，多么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可楼心月不以为忤，反倒看着那双肿的像核桃一般的眼又笑了好久，无法忍耐的那种，边笑边说：“我只说了你可以问，但没说我一定回答，我只是想知道像你这样的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哗……”
楼心月把桌上那盏冷茶泼掉，续上新茶。
云楚楚盯着那盏热气腾腾的香茶，抿了抿唇，缓缓道：“我始终不愿相信你是个坏人。”
楼心月讥笑：“就像你认为花莲也是个好人？”
云楚楚想起那个在甲板上跪着发抖的女子，那样的她不像个仙女，像个苟延残喘的病人，浑身长着虱子流着脓疮的可怜人，虽然鬓边的黄梅还在，可她已不是自己的姐姐。
想到这，云楚楚无力的靠向身后的墙板，仰头看着平滑的屋顶，费力的翘起唇角：“也许、也许是因她也曾经历过什么非人的磋磨，才会如此，比如……这样的夜晚。”
“她？呵呵，你是真的不了解她。不对，你是根本就不认识她。”楼心月十分随意且又笃定的推翻了云楚楚的推论。
“你好像很了解她。”云楚楚苦笑一下，眼角落了一滴泪：“但你自以为是的了解不一定就是真实的吧，也许，在若干年前，她真的就只是某个闺楼里绣花的小姑娘而已，如同沧海一粟般普通。她会在七夕许愿；会手把花锄掩埋春伤；把心事装进酒坛子里挂在树上，听风见雨。只是如今……她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楼心月听云楚楚执拗的反驳着，眉头不自觉的攥紧，他当然知道云楚楚的话中人不是花莲而是她自己。
“也罢。”楼心月敲一记桌面，正色道：“我回答你的问题，虽然这很傻。”右手拿起桌上的玉萧轻轻敲打着左手掌心：“第一个问题，她可能不会死，但我希望她死了。”
云楚楚瞬时把目光聚向楼心月，见对方微微笑着却更显凉薄，打一个冷颤又眼带困惑，无声的问对方：为什么？
楼心月垂眸一笑，薄唇轻启：“因为她活着的每一刻都无比煎熬。”
这是显而易见的，她的确十分煎熬，煎熬在痛苦和屈辱中，触目惊心的展示给每个人看。
楼心月抬眼看向云楚楚：“第二个问题，你问的是我如何才能救她而不是会不会去救她，这是个很聪明的问题，但是……”
云楚楚把身子往前倾了倾，静待下文。
楼心月转头为自己添上一盏茶：“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救她，但我可以告诉你，她目前还有半条命。”
这个答案让云楚楚很不满意，咬着牙道：“你可以救下她的，我虽然不懂武功，但我看得出来你能打赢上官怀。”
“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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