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银汉迢迢暗度。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锦觅“阿月,你看下这个好不好看?”一身紫衣,容颜绝丽的少年郎,献宝似的捧着一个竹节样式的翡翠玉簪,递给了身旁的姑娘。
阿月“我们觅儿,挑什么都好看,挑什么我都喜欢!”
这话是哄她,当然也是真的!
果不其然,锦觅听了,看起来都更开心了些!
她凑上前,高兴的亲了亲阿月的唇角,因锦觅今天戴了锁灵簪,故而看起来就像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
且南越地处苗疆,对待男女之事,讲究个随性自在。故而,有些青年男女见了,也只是面带祝福的微笑着,并没有像顽固不化的中原人一样,指责他们在大街上伤风败俗。
七夕佳节,莲花灯会,热闹非常。
十里八乡的青年男女,都赶来凑热闹,提着灯笼,手拿香囊,寻找着自己心仪的另一半。
在这个节日里,廉贞的心头却笼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丝毫没有感受到应有的欢愉。她独自一人坐在“花间酒肆”的二楼,倚靠在雕花窗棂旁,一杯接一杯地将酒液倾入喉咙,试图用酒精麻痹内心的苦涩。窗外,人群熙熙攘攘,欢声笑语交织成一片热闹景象,而她那双迷离的双眸微张,面庞上却未流露出任何波澜,仿佛与这喧嚣的世界隔绝开来。
酒肆生意极好,小二哥面带笑意,热情的招待每一位宾客。许是自幼在市井中摸爬滚打,早已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此刻,他眼角余光瞥见廉贞脚边空了不少酒瓶,小二哥带着笑脸,微微躬身过去,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凑近跟前说着。
“姑娘,再来一瓶么?”
廉贞“嗯”了一声,只是顾自看着窗边的风景,并未回头。
小二哥给了苏摩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识趣的退下了。
在周围人或好奇或怜悯的目光交织下,苏摩的脸庞却显得异常平静。他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喜悦,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尴尬,这份异常的镇定仿佛与他平日里那股桀骜不驯的气息格格不入。
“姑娘,公子,酒来了,这长夜漫漫,不如出去转转……”小二哥放下酒瓶,带着善意提醒道。
廉贞依旧没理,倒是苏摩礼貌道谢,小二哥见他们之间气氛微妙,也摸摸鼻子,悻悻退下了。
花间酒摆在桌上,廉贞抬手去拿,被苏摩握住手,制止了动作。
“放手!”
“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与你无关,酒给我!”
“出去,我们打过!”苏摩道
“哼,就凭你?”廉贞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
苏摩撂下这句,桌上扔了一锭银子,便抱起酒瓶先一步夺窗而去,他太知道廉贞的高傲,自然不担心她不跟来。
果不其然,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酒给我!”廉贞飞身而来,旋身撕扯中,夺得就是他手里的瓶子。
“不给!”
“小苏摩,别让我说第二遍!”廉贞手中运起灵力,显而易见的威胁。
少年咬牙说道:“呵,廉贞上神,看看你现在这幅鬼样子,本殿下忍你很久了!”苏摩将酒瓶用力的往地上一掷,巨大的冲击力,使得瓷器就这样碎裂开来。
盛夏的天气说变就变,白日里的暴雨再次降临,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匆忙赶去避雨。男孩护着女孩,一对又一对的鸳鸯,实在是羡煞旁人。他们从苏摩和廉贞身旁飞快跑过,只顾得上身边那个,此时来说最重要的人。
雨水一滴一滴打湿了衣衫,廉贞怔怔看了眼一地碎片,却什么都没有说。
“阿贞,你清醒一点,难道以后也要一辈子这样活下去么?”苏摩咬牙切齿的说道,眸中隐约闪过一丝水光。他恨,恨自己时机不对,恨一切都来得太迟。
“罢了,镜花水月一场空,都是假的!哈哈哈……”
廉贞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幽暗的天宇下,暴雨如注,倾盆而下。她眼中的光芒在雨幕中闪烁,让人难以分辨那究竟是泪光还是雨水。苏摩静立不动,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仿佛在观看一场无声的疯狂。
“这是我第一次过七夕节,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泪水无声地滑落,他轻轻抚摸着阵痛不已的心头,仿佛试图安抚那无法平息的伤痛。就在这时,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那些遥远上古年间的故事在他脑海中交织成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只是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而冷漠,尽管外表依旧,但内心深处的苏摩,早已不再是他自己。
纯煌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后,用极快的速度查阅了苏摩这段时日的所有记忆,他面色变幻不定,咬紧后槽牙,眸光森寒着道:“令羽,你对我可真好啊!”
廉贞本是背对着苏摩,那样熟悉的口吻,让她脊背发麻,浑身颤栗,她猛然回头,看向青年的目光满是不敢置信,似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竟还能以这样的情况相见。
廉贞“你是,纯煌?”她带着些许试探询问道。
苏摩(纯煌)“呵,师父,你真是对得起我!”
青年满目疮痍,周身带着独属于上古年间的荒凉,他眉宇疲惫沧桑,带着隐忍的愤恨和痛楚。哪怕是同样的脸,同样的身体,可是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廉贞都再熟悉不过。
苏摩太年轻了,这样久居上位者的气势,绝不可能是他。
可是,怎么能呢?他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苏摩(纯煌)“师父,就这么想做我母后么?”
青年如同鬼魅般的闪现在她身侧,廉贞身体有些发抖,不知是因为雨水的冰冷,还是因为面前的男人太过可怖。她恍惚中想到了某些可怕的记忆,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想要逃离。
纯煌轻嗤一声,毫不费力的把她拉回了怀里。雨势太大,繁华热闹的情侣大街再无丝毫人烟,青年凑近着,一只手固定着她的腰身,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苏摩(纯煌)“七万年了,师父这些年来,有想过我么?”青年凑近她的唇边,如鬼魅般将她玩弄在股掌之间。
廉贞“你,怎么会?”
廉贞颤抖着,仍然没有回过神来,是谁?是谁帮他恢复了记忆?那人怎么敢?怎么敢背叛她,帮纯煌回归?
纯煌笑得疯魔,泪水混着雨水,在无人察觉的地方落泪成珠,那是鲛人族爱的证明。他有多爱这个女人,就有多恨这个女人。然而爱恨交织中反复折磨,他也分不清谁对谁错了。
苏摩(纯煌)“师父,我一身本领皆为龙神所授,你我师徒在碧落海的日子过得何等逍遥?我走时,你说过你会等我的。可是这才七万年而已,你就忙着和我的敌人郎情妾意,你侬我侬,你怎么对得起我?”
“你说,你怎么对得起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你说啊?”
青年的手掌环住了她的脖子,只要他轻轻一捏,这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廉贞面色涨得通红,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辩解,泪水滑落脸颊的那一刻,她也是恐惧的。不是恐惧死亡,是害怕这个从地狱里归来的纯煌。
“呵……”
“女人的话果然不能信!你从来都是在骗我!”
“就像你对凌楚说的那样。不过都是权衡利弊。哪来的什么感情!”
“你就这么把我们的过去一笔勾销,迫不及待的当作垃圾一样丢掉!”
“是我蠢,我才是全天下最大的蠢货,我竟然会一次又一次不计后果的相信你!本座堂堂海皇,竟然把自己弄到如今这般田地?”
“师父,你害得我好苦啊!”望着美人那嫣红的唇瓣,纯煌满目深情的吻了上去,廉贞在他怀里不停挣扎,青年眉眼猩红之色闪过,死死的搂住她,吻得又重又痛,但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泄愤般的撕咬,咬得他们唇齿间满是血腥般的铁锈味儿。
青年带着爱恨交杂的怨念,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看到她如此抗拒和挣扎,纯煌心如刀割,血水混着雨水和泪水掉落,鲛人族生来便能泣泪成珠,不多时,她的脚边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泛着血光的珍珠了。
廉贞运起灵力,趁其不备,终于挣开了他的怀抱。她的唇角鲜血淋漓,颈间青紫色的掐痕看起来触目惊心。她狼狈的蹲在地上,艰难的大口呼吸着,纯煌看着自己的杰作,泪水滑落,又一颗珍珠坠地,他满意的笑出了声。
苏摩(纯煌)“师父,你跑不了的,怪只怪,当年你不该招惹我!更不该收我为徒!”
廉贞“你这逆徒,竟然知道我和凌楚的谈话,难道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她脑子转的很快,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苏摩(纯煌)纯煌没有回答,他邪魅一笑,俯身凑近廉贞威胁道:“师父,苏摩可没做错什么,记着对我好点儿,不然,我会经常出来见你的!”
廉贞听罢,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无形的恐惧紧紧束缚。七夕之夜,盛夏时节,暴雨如注,倾泻而下。她凝视着眼前的男人,直到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眼神渐渐失去了焦点,最终无力地倒在那堆血红的珍珠上,昏迷不醒。雨水无情地拍打着青年俊美的面庞,廉贞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疲惫不堪地瘫坐在地。这一刻,她第一次感到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廉贞“纯煌……”
往昔种种在眼前一一浮现,廉贞心口一痛,情绪激动中,骤然间喷出了一口鲜血,好巧不巧的落在了脚边的珍珠上,令它们红的越发妖艳。然而水火无情,那些血液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干净,廉贞无力的躺倒在他身上,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廉贞“孽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