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影“哼,真是好一番郎情妾意啊……”时影一身白衣如雪,翩然而至。他指尖轻舞,掐诀间便将名为“天罗地网”的法器收入掌中,随意把玩,仿佛那不过是一件寻常的玩物罢了。
芜尘“时影?”芜尘面色微变,他难以置信,在布下了这般天罗地网的情况下,对方竟还能如此轻易地找上门来。“时影,你……”
“住口,你没资格直呼我的名字!”他咬牙切齿,俯视着眼前这个曾被视作生命中最值得信赖的兄弟。然而,正是这份无间的信任,最终化作了最深沉的背叛,给予了他致命一击。
闻言,芜尘的眸光不由暗淡了几分,脸上的神情透出难以掩饰的失落:“你就这么恨我吗?”
“哼,说笑了,您贵为南极大帝,小仙岂敢!”
时影毫不在意芜尘那惨白的面容,冷笑着出言嘲讽,目光一扫,带着轻蔑与不屑。随后,他转向廉贞,眼中寒意凛冽,杀气毕露,“廉贞上神,可敢与我一战?”
廉贞“果然,你终于来了……”
廉贞的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喻。对于时影此刻的举动,她似乎早有预料,心中并未泛起太多的波澜。
也是,她都昭告四海下了那样的命令,若说现在谁最恨她,恐怕也就是时影了!
应该的,若换做是她,只怕也咽不下这口气!
“阿影……”芜尘拉住了他的手臂,意图劝解,可时影半疯半癫的状态,比他还厉害。他愤恨的甩开了他的手臂,冷声喝道:“滚开,别碰我!”
世上本无遮天术,只是一物降一物。
闻言,方才还霸绝天下的南芜尘,此刻竟老实的没有说话。
当见到时影周身弥漫的浓郁杀意,廉贞不由自主地轻摇螓首,一抹讽刺之色在她眼中一闪而过。曾几何时,她何曾想过与时影会陷入如此境地?时光荏苒,世事变迁,然而有些东西似乎从未改变。即便她如今手握重权,神通广大,却也不过是个孑然一身、孤独至极的女子罢了。
也不知天帝太微当年弑父杀兄夺得的帝位,这些年有没有后悔过?
为君者,哪个不是称孤道寡之辈!
是她当年不该贪慕美色,不然今日也不会酿成如此苦果。她比那天帝太微,又好上多少呢?
都是一样的身不由己啊!
可是这句话说出去谁会信呢?
在这条通往巅峰的路上,唯有无尽的尸山血海与堆积如山的白骨相伴。历经无数年的争斗厮杀,所有参与者无不遍体鳞伤,两败俱伤的局面屡见不鲜。然而,在这片残酷的战场之上,真正的胜利者又能有几人呢?
他们之间唯有无尽的争斗,不曾停息。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许是为了那层薄如蝉翼的颜面,或许是为了那份沉重如山的荣耀,或许是为了那不容侵犯的尊严,又或许,仅仅是为了守护背后的族人……
却没有一样是为了自己!
廉贞廉贞面容平静,仿佛心湖无波,早已洞悉一切。她眸光清冷,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太子殿下,看来今日你我之间是非要分个高下不可了!”
时影“呵,洛湘女君素来聪慧过人,应当明白我这般作为的缘由。”时影的话语中蕴含着无尽的愤恨与决绝,“今日一战,无论生死,我们都注定无法共存于世。来吧,出招吧!”
言罢,他双手如织,指尖轻舞,结出一道极其繁复的法印。顷刻间,一件形似古鼎的宝物自时影体内缓缓浮现。此宝通体金光璀璨,表面镌刻着大道纹理,细腻描绘出花鸟鱼虫与诸天星斗之象。当那股古老而压抑的太初气息席卷过荒莽之地的每一个角落时,廉贞已是心神俱疲,连言语都懒得出口……
无奈之时,时影手中紧握的正是那“浑天仪”,此物乃上古十大魔器之一。传说中,有一头通晓天地星辰、人间万物的古老异兽,其身躯庞大至极,足有百丈之遥;背部坚硬似龟壳,上面雕刻着繁复的星图与日月图案,且这些星辰日月竟会随时间流转而变化。此兽平素隐匿不出,一旦现身,便预示着天地间即将迎来一场巨变,甚至可能引发诸界秩序的颠倒与混乱。
上古时代,天地不稳,浩劫常生,缘由此兽多次出现于世间。后因定海珠沉于地心以镇邪物,天地秩序这才趋于平稳,怪兽这才专心修炼,化形为神,留下身上的那副躯壳陈于世间。
万年后,世出一龙鳖,玄法无边,龙形鳖背,自命为龙鳖上人,其又去北极之地欲取得那壳,费时千年之久,才将其收服,并将之化为一类鼎物体,周遍有八龙吐水,其身如龟壳一般。
龙鳖上人为复其仇,于天庭杀却了女娲族和神农族的后代族长,经此一战,此器大创威名,后世唤之为浑天仪。传说此仪有幻化天地之功能,可以使生灵沉沦于其间,慢慢收其魂魄,最是歹毒无比。
廉贞忌惮又起,冷笑不已:“我今儿是出门没看黄历啊,这刚来一个断水枪,又出了一个浑天仪,怎么,你们是家底子太厚,都不想活了吗?”
时影时影掩去心中情意,眸光复杂着说道:“我今日来此,就没想过活着回去。本来打算在床上结果了你,没想到你跑得到快!”
廉贞轻启朱唇,一笑之间仿佛百花齐放,然而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她望向时影的目光依旧冷酷而空洞,面上波澜不惊。“太子殿下,浑天仪之威实在过于强大,倘若我们三人全力施为,恐难保六界壁垒不被撕裂,引发难以预料之灾祸。若你真欲取我性命,不如随我前往天外天上古战场……”
没错,时影当然恨她,不光是为了往昔种种的所谓情爱,他更恨她日复一日的平静冷漠,甚至就连此时他拿出了浑天仪,廉贞也还是如此,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
时影“你不问问为什么吗?”时影沉默良久才开口道。
“还能为何?我既已铸成大错,今日之果,便是咎由自取。若你欲施以报复,我绝不闪避,纵使是以命偿债,亦无怨无悔。”廉贞眉峰紧锁,幽深的眼眸中寒意凛然,即便身临绝境,其周身所散发出的气息依旧沉稳如渊,令人难以捉摸。
廉贞她凝望着时影,冷声喝道:“我承认我对不起你,可即便重来一回,我也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你要杀我,何必废话这么多……”
闻言,时影布满血丝的双眼,泪水夺眶而出,不知是气还是委屈,只见他将浑天仪施法拿在手上,满目愤恨着道:“廉贞你该死!鲛人族多年来和空桑势如水火,你不是不知!可你明知如此,却还是站在了他们那边,与我作对。我伴你身侧多年,你又何曾想过我的处境?”
时影“鲛人族被空桑欺压千百年了,如今有你做靠山,一旦给他们时间恢复生机,卷土重来,你觉得他们会放过空桑吗?他们难道不会一雪前耻,肆机报复吗?”
时影“届时云荒血流成河,你就高兴了吗?为了你的水族,为了你的野心,难道就要整个空桑做垫脚石吗?”
闻言,廉贞沉默了,她生性洒脱,不喜辩解,有些事她身在局中,纵然无奈也不得不做。鲛人族不归,水族百万生灵涂炭。也许就在此刻,就有鱼儿被饿死。
她是自私的,她也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东西,但是对不起,这种时候,她也只能为自己的族人考虑。谁叫当年琅玕囚龙神封碧落海,大杀四方,鱼肉鲛人,有此血海深仇在前,她和时影之间,从来就没有别的选择!
也许,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怎么不说话了?廉贞,水族的命是命,可我空桑也一样百万生灵。身为空桑皇太子,我今日非杀你不可,不然,我没脸回空桑见我的子民!”
廉贞摇头笑笑,神色不明着道:“时影,我负你,欺你,伤你,骗你,利用你,像我这样薄情寡义,自私自利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爱情,你想杀我,我无话可说……”
时影时影眸光复杂,冷声嘲讽着:“呵,真是没想到,原来君上还知道……”
“本座从不给自己找任何借口,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你我千年相交,纵有遗憾,并无后悔。既然你要杀我,那就拿着你的浑天仪随我去天外天吧……”
言罢她化作龙身飞向了上古战场,就是在那里,她私下里为墨渊收集祖龙之血,欲助其恢复功力,然而明面上她却拿和润玉退婚的由头,把时影当幌子。
她之所以这么做,不仅是因为害怕翼族出手,妖魔阻拦,更多的是因为墨渊功高震主,法力无边。就连天君和天帝都忌惮墨渊上神的力量,如今有了飞蓬和战神,不必忧虑天界安危,那群伪君子卸磨杀驴不是很正常嘛!
毕竟,谁会想要一个辈分,威望,能力,都远超于自己的人,永远压在头上呢?
所以四海八荒,没有几个人希望墨渊复生。更没有人愿意在他的赫赫帝威下,苟延残喘的讨生活!不然小十七也不会带着他的仙身隐匿,从此再无消息。
所以,利用时影,她是无奈之举,也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令羽的身份一旦拆穿,她的族人势必会受到翼族和妖魔族联手报复,虽说她对自己的八部铁骑很有信心,不惧天下大乱,可是天族的那群掌权者也不会愿意让她复活墨渊。
本来荼姚和太微就想吞掉水族这块儿肥肉,一旦给了可乘之机,他出师有名,联合天君一起对付她也不是不可能。届时腹背受敌,恐水族危矣……
她不能拿水族的亿万生灵去赌,她是水神,她赌不起……
只是命运使然,说来可笑, 当年的上古战场赔了个柏麟帝君,今日的天外天,也再次迎来了腥风血雨。
真是成也时影,败也时影!
当然, 时影早已随廉贞御空而去,芜尘没有动作,也没有跟上去,当然,他们也不会愿意他跟上去,且今日一战生死不论,不管谁输谁赢,他都不会开心。更何况他去了也没用,还不如不去。
芜尘想要飞身回去,把断水枪重新封印,然而他才走了几步,脚下八卦推演变化六十四卦,玄黄之气弥漫不散,头顶上方的太极阴阳图若隐若现,那刻满了大帝道纹的“绝仙剑阵”竟以他为阵眼,反而把他困在了原地。
见状,芜尘苦笑一声,心下了然,想来是刚刚修复大荒地脉之时,廉贞给自己留下的后手!也对,她素来讨厌被人胁迫,不管时影能不能找到这来,在寻到苏摩之前,她是不会心甘情愿的和他走的。
只是“绝仙剑阵”威名赫赫,名动八荒却并无杀机,但想解开此阵需要费些时间,如果推算不错,届时正好是蟠桃盛会,瑶池仙宴,她的意思,分明是不想让他插手天外天。
芜尘“呵,如此心机手腕,本座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