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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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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乃是位于云荒与瀛洲之间的一处绝巅,是廉贞以大法力开辟出的小世界,这里山石耸立,神泉飞瀑,奇花瑶草无数。山中瑞兽齐鸣,伴着天光云影,紫气东来,衬得宫宇越发华丽气派!
日出东方, 万丈霞光,雾霭霓虹,晨露飘摇,山中灵物不胜枚举,圣果仙珍数不胜数,不知活了多少年岁的药王们,此刻皆化为三岁左右的小童,你来我往,互相追赶,欢乐不已,玩耍的嬉闹声吵醒了不远处入定已久的鸿鹄,它此刻优雅的伸展翅膀翱翔于天际,贪婪的呼吸着此处浓郁到化不开的天地灵气。
这里整片天地都交织着大道神纹,水殿风来,珠翠含香,微风拂面而过,更是带起阵阵诵经仙音,百丈来高的悟道茶树遮天蔽日,有半开灵智的小兽跪伏在地,随之修炼,时而疑惑,时而恍然。
飞舞落下的灼灼桃花开了数以万里,龙渊池里的混沌青莲马上又要结出新的莲子,玄黄母气化为源根,孕养着这片土地,三光神水之精位于道池之心,每日都会天降甘霖,这里,的确是四海八荒数一数二的洞天福地。
碧灵湖上,聚贤亭中,廉贞一袭素色道袍,未施粉黛,仿佛洗尽铅华一般。她手中动作不停,神色恬淡,只把心神皆放于眼前的山水画上。
她落笔挥毫,竟似浑然天成一般,而她笔下的山水跃然纸上,仿佛一瞬间有了生命。
元朗踱步而来,一时间,竟不愿打扰这份静谧,他满是崇拜的凝望着身前的女子,更心疼她的不易。
廉贞“找到了,是谁?”廉贞早已察觉到来人的气息,只是她的画作还未完成,故而她虽开口说着话,却并未回身。
元朗“属下,属下不好说!”思索起自己派人查到的消息,元朗一时也有些踌躇不安。怎么,怎么会是“他”呢?
廉贞廉贞秀眉微蹙,侧首轻轻一瞥,目光淡然地扫过对方,却继续着画作,仍未落笔:“阿朗,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元朗元朗长舒了一口气,躬身行礼说道:“回君上,北帝久居紫薇桓甚少见人,不日前凌楚少君曾前去探望,在此逗留许久,不知是否……”
听到这话,廉贞手中的笔猛地一顿,余墨晕染开来,险些毁了那幅精心绘制的江山图。她的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喻,最终只轻叹一声:“我知道了,看来他若不逼我出面,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元朗蹙眉,没有说话!
廉贞打量着画作,满意的收回了神笔,指尖掐诀将其变小随手簪上了发髻,美人姿容无双,举手投足间更是说不出的写意风流!
她凝视着眼前的江山图,轻挑眉梢。不多时,画中的山岳溪谷仿佛有了生命,竟从画卷中腾空而起,翩然飞出。它们并未打扰一旁静立的廉贞,而是自行寻找了一处山峰稳稳落下。而那幅画上因这变化多出的一抹余墨,竟也幻化成山巅之上嶙峋的怪石,使得原本俊秀的青山更添几分巍峨之姿。
元朗元朗神色一喜,心头大定,“恭喜君上,您的造化之功,更加炉火纯青了!”
廉贞“阿朗,以我的功力和势力,报复神界轻而易举,你可知我为何不做?”
元朗“属下愚钝,请君上明示……”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一人之仇,不足挂齿,苍生何辜,我若不想个万全之策,我的那些族人可不是个个都有我这样的本事,一旦鸟族反扑,天界报复,四海八荒必将又一次血流成河……”
“所以,我一定要将鲛人族重新迎回水族,借其能力与我同心,只有水族团结,乾坤皆定,我才好正大光明逼迫荼姚,夺回太湖。届时鸟族也好,天帝也罢,他们才不敢,也不能对我们有任何不敬……”
“更何况,水族这么多子民,他们以我为尊,都是我的孩子,如今我造化之功已经大成,以后我们自己产粮,自己产药,自己有钱,更是无惧伤病,只因我们将要迎回族中最好的医者……”
言毕,廉贞仰首望向那无垠的苍穹,眸中泛起一抹深沉的感慨:“这些年来,我忍受屈辱,背负重担,只为了今日这一刻。上苍有好生之德,予我多年平安,更赐予我神笔这般伴生灵宝,我拥有如此卓绝的天赋,若不追求长生之道,恐怕连天地都不会容许……”
“君上一定会成功的,在不久的将来,您一定会走到那最高处,傲视群雄……”元朗眸色里闪着动人的光辉,仿佛预见了未来。但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神色又显出一抹为难来。
廉贞心下了然,起身负手而立,遥望远山:“阿朗,你是十二羽金赤鸟,是鸟族的人,这一点无法改变,但你放心,我只是想夺回太湖,不会滥杀无辜,你跟我多年,为我出生入死,我绝不让你难做……”
元朗大为感动,跪地行礼,心服口服的叫喊道:“属下,愿誓死效忠君上……”
廉贞亲手把他扶了起来:“起来吧,我修长生道,亲近自然,不喜这些俗礼,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的朋友,我最信任的人,以后不需要这样跪我……”
“不,君上,礼不可废,你明知我是鸟族,却还对我如此信任,元朗无以为报,怎能造次?”
廉贞看他一脸坚持,也不再多说什么。因为没有用,再说,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他有他的执拗,随他去吧!
廉贞“那好,再去帮我办一件事……”
元朗“君上请讲!”
廉贞廉贞遥看前川,眸色竟带着莫名的哀伤:“去一趟帝丘,帮我把凌楚约出来,我和他,有些话,是时候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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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留 绝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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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王母早已传音给白子画,他也知道了北帝相助一事,在知道廉贞伤好痊愈,他自然毫无挂碍的回了绝情殿。
然而思过崖前,却有一抹红衣迎风而立,似是等了许久。
琥珀“上仙,你终于回来了?”
白子画白衣道人心下了然,眸色依旧冷沉孤傲:“少主放心,有北帝相助,她死不了的。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
琥珀琥珀弯了弯唇角,皮笑肉不笑似的说道:“上仙果然聪慧,明知道飞蓬将军不会轻易放你们过去,早有准备!”
白子画“少主过誉了,若不想个万全之策,子画怎么好意思上天界呢!毕竟君上身份贵重,我可不能拿她的性命开玩笑啊!”白子画依旧淡定自若,他隐去了这其中的手笔,好似他全然纯良无害。
当然,其实也没什么,他不过是看北帝在紫薇桓闲坐无聊,假借天帝的名义,以穷奇作乱为由,上了几道折子而已。以众生为棋,兵不血刃的达成了目的。
好深的心机!
“唉,说到性命之忧,我那一剑,是不是太重了?”琥珀自顾自的说着,也没想着白子画能回答她。
当然,白子画,也确实没有那个兴趣回答她!
虽然站在琥珀的角度上,也能明白她的不易,然而,这并不妨碍他心下不喜。
自然是一刻也不愿意见到她!
白子画“少主,南天仙族事务繁忙,听说圣尊他老人家已经断了水族供给,想必洛湘女君此刻正心急如焚,您与其有空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去做点正事要紧……”白子画淡淡瞥了她一眼,眉峰冷厉,神色不明。
琥珀琥珀眸色微闪,神情凝重的哀叹道:“你说的对,我父王那个暴脾气实在难缠,我要抓紧回去,这样兴许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琥珀她握紧了手中的永剑,又看了一眼身侧衣玦翩飞的白衣仙人,眸带警告说道:“上仙,南天仙族和长留数万载同气连枝,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想必您应该明白……”
白子画见状,白子画勾唇,嘲讽出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少主放心,长留是你们在人间的眼睛,你们,也是长留在天族的耳朵,这么多年,我们不是一直都合作愉快吗!”
琥珀站立在他身前,微微挑眉,她一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只不过这个,有些太聪明了。
不过想想也是,能身居高位的,又有几个是简单的呢!
可笑他白子画敌意如此明显,不给他个教训,可不是她处事的作风。
南天仙族,世代刚烈,永不受辱!
琥珀的眼眸愈发幽深,她故作随意地向前迈了几步,轻轻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以此吸引对方的注意力。随即转身,带着几分夸张的表情说道:“哎呀,上仙,您看我这记性,走得这么急,差点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琅玕他还好吗?他可是我的老朋友呢……”
琥珀话音刚落,白子画似是知道她要说些什么,脸色如同打翻的调色盘,越发难看了!
琥珀见状,笑意渐深:“唉,你们长留封印了这么久,为了隐瞒真相对外将其称作妖神,不明所以的外人都惧怕他的力量,对其深恶痛绝,可怜他“琅玕”乃是堂堂的星尊大帝啊!你们可千万小心着,别哪一日,让他给跑出来,到时候你们长留,麻烦可就大了……”
白子画“我在,不会!”白子画扬起高傲的头颅,略带警告的瞪了琥珀一眼,示意她差不多就行了。
琥珀眼见白子画脸色青白交加,琥珀心里更是说不出的畅快,又笑着补了两刀,道:“怎么不会呢?毕竟上仙你还没修到十重天,不是对手也是正常!你可一定要把他关好了,万一他跑出来,再次血洗四海八荒,那到时候,整个六界都会来长留找你喝茶的……”
琥珀“还有鲛人族,若他们知道杀害海皇的罪魁祸首,一直安稳的活在东海长留,你说,他们会怎么做?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被琅玕害得一无所有,沦落为丧家之犬,受尽屈辱。而你长留却心存包庇……啧啧……上仙,你可一定要把消息瞒好,千万别被人知道了哦……”
其实,不是琥珀咄咄逼人,长留和南天仙族的确因为万载邦交密不可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目中无人。既然是合作,就应该有个合作态度,你白子画玩过火了,就别怪她让你下不来台。
你们长留的确树大根深,在仙门威望极高,可是也别忘了,你们当初是靠着谁的修炼资源,才有本事慢慢架空了蓬莱霓氏?
她南天仙族能扶持你走上巅峰,也可以将你们顷刻间拉回谷底!
是生是死,全凭自己选择!
琥珀似笑非笑,白子画更是心下了然。这个中关窍他只是不愿去想,又并非真的恃才傲物,愚蠢透顶。
哼,纯煌当年死在琅玕手里,六界谁人不知,琥珀旧事重提,又故意提到了鲛人族,不过是威胁而已。他们囚禁星尊帝的事情若传了出去,空桑也不会善了,骤然间得罪两个大势力,怕是长留,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看来这南天仙族的少主虽然沉迷修行,却也并非是一个没脑子的蠢货!
倒是小瞧了她!
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等长留势力再稳固一番,还怕今日之事找不回场子吗?
“子画,多谢少主提点……”白衣仙人唇角微勾,拱手行礼,然而那眸海深处却并无一丝笑意。
琥珀琥珀连忙制止了他要行礼的动作,又突然间,语气极为亲近的说着:“哎,上仙何必同我这么客气,就像你说的,这么多年,我们不是一直都合作愉快吗……”
白子画面对这般虚以委蛇,白子画嘴角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是啊,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