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一块木板。挡着自己。
可这木板太小了,我肚子里有个孩子,说什么也要挡着,三皇子妃当机立断,只把李穆推了进来。
接着她大叫一声,一支箭射穿她的右臂,血溅在我脸上。
我的脑袋突然疼起来,又很晕眩的感觉,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脑袋越来越疼,就像是肉被人捏出血水一样,我捂着脑袋,痛苦不堪。
那感觉太可怕了!
我昏了过去.
“忘川之水,在于忘情...…”
“太难听了,换一首!”
“我是中原的顾小五,我的父亲是茶庄庄主,我的母亲是庄主夫人,我的外祖父,是个普通的茶商。”
“等我。”
”等你什么?”
“等我,娶你呀...…”
我醒了。
我呆呆地坐着。
原来,那些不是梦啊。
我强颜欢笑看着李承鄞:“顾小五,你做到了三件事,自可放任归去,何必纠缠不清。”
“我不是有意伤害你,两国交战在所难免,我又不是决断天下大事的,那时不过是五皇子,我只要你开心啊...…”
只要我开心...…
“你要我这么苟且地活着吗?”我闭上眼,再也不想看他。
只要我开心……
可是我越开心,就会越觉得罪孽深重。
他说:“我去找来忘川水救你,本意是让你一辈子都记不起来。可是我不明白为何你会如此容易被刺激到。”
”因为那碗药,我只喝了半碗。”我缓缓说,“丹蚩西州,惨剧因我而起,我一定要记起来。李承鄞,你放我回西州吧。”
他愕然。
我苦笑:“生下这个孩子。若是皇子,会送到豊朝去。若是公主,留在西州吧。我不愿意她不能肆意玩乐。”
我不抱希望的。我一向明白他对势在必得的东西,包括我,决不会轻易放弃。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叹气,说:“好。先帝落葬,我继位之后,就送你回西州。”
我有些惊愕,终于抱着他哭了。
我原本看他对赵瑟瑟那么维护,不过是演戏,心中不愿相信他的。可他,对我的情,真的像顾小五啊……
永娘说我昏倒之后,险些小产,亏得太医尽心救治,将孩子保了下来。也许他们都明白,这个孩子若是没了,我便也回不去了,除非再生一个孩子。
李承鄞望着我,说:“小枫,你等我三十年,三十年以后,我会来西州找你。”
三十年多长,我不知道,总之我不过十八岁,十九岁生辰尚还远着。我也明白,除非李穆能撑起江山,否则他一刻也离不开。
十六娘跪在榻前,我执了她的手,说:“做一个好太子妃,好皇后啊……”
也许十六娘看不懂我为何如此伤感,我也宁愿她不懂。她终归是如从前的我一般天性散漫,天真活泼,李穆也不是那需要逢场作戏之人,至少李承玫,李承鄞不会这么教。
他们,应当是一对幸福的帝后。
阿渡站在后面,始终未上前来。她的嗓子已没办法医好,我觉得这应是我的责任。
没有我,或是我安心和亲,怎会出这样多的事?
我挥手屏退所有人,静静地躺着。
西州啊,我从小就生活在这儿。我到底是被宠坏了,如今的西州,也不比从前了。
也许,回到西州,我还能像从前那般.
父皇的遗体很快葬入陵寝,李承沅被赶去守陵,朝野肃清,李承鄞意气风发,准备南征北战。
我知晓他不会对西州下手,再也不会使尽卑劣手段了。
原本封后大典于登基大典之后不久,但我却不想挂上皇后名头,封后大典也便作废了。
我远远看他一步一步踏上那石阶,陡然升起悲凉之情。
终是不能陪他了。
登基大典完成三日后,哥哥的人也到玉门关了。李承鄞带我和阿渡出了玉门关,到了西州队伍。
他的眼光十分复杂。
“三十年以后,我会来西州找你。”
永娘没有来。她曾说我去哪儿她去哪儿,可她年纪大了,不适应西州,还是待在豊朝了。
哥哥与我相视一笑。
用这几个月,换来了一辈子。
玛尔其玛,回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