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王一博刚出酒店门，一辆白色凌志在他身边停下，何顾司从摇下的车窗探出头：
“哥哥，上车”
王一博想坐在后排，拉了一下没拉开
“你这车……？”
“坐这里啊，哥哥”何顾司朝副驾驶歪歪头
“这是坐车礼仪吧……”
王一博只能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王一博从侧面看见他的脸上贴着创可贴，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的确是煞风景，就好像是一块膏药贴在玉石上，王一博心里不免有点内疚。
“走啊，喝酒去！”
“你不是要去医院么？”
“哈哈哈……你不会真以为我让你陪我去医院吧”
王一博索性扭过头看窗外，心想这娱乐圈真是，连小孩子都这样了。
王一博以为他还要去昨天那种夜场，没想到他开车七拐八拐，转到一条小胡同里：
“就这，下车，哥哥”
“………………”
“这是哪？”
“我昨天白天发现的一家馆子，超好吃”
说完何顾司自顾自走到靠最里边的一张桌子边坐下
“老板，点菜！”
他也不问王一博吃什么，指着菜单：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王一博看着他的侧脸，纯素颜，没有化妆，这在明星中可不多见，因为他们要随时防备那些偷拍的狗仔，随时保持最佳状态，注意表情管理，微笑时要露多少颗牙齿，怎么才能在镜头里显得身材挺拔。
何顾司此刻完全没有注意那些，他凝神看着菜单，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上面了，此刻的他和王一博昨天见到的好像是两个人，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小孩儿，因为一顿好吃的兴奋不已。
菜上来了，红红火火的一桌子
“你不是要喝酒么？怎么没点？”王一博问
“疯了吧，喝酒对伤口不好！你想让我毁容啊！”
“可你点的都是辣菜，一样对伤口不好”
“我以为这个地方菜品都清淡，没有这样的川菜馆子了，没想到昨天还真被我找到了，哈哈，我厉害吧，哥哥”
“你别叫我哥哥……”
“那我叫你什么？”何顾司眨巴着眼睛歪头看他
也对，是他不让何顾司叫前辈的，然而此刻他还没有想到什么更好的称呼来代替哥哥。
“你那个伤口……？”王一博先开口问
“没事啊，以前跑龙套的时候，比这严重的太多了，这个小意思了吧”
何顾司一遍往嘴里夹菜，一遍回答王一博
“咳咳咳……”可能是被菜辣到，何顾司咳嗽了起来，他喝了一口水压了一下：
“像你这种起点高练习生出道的人，可能不理解咱们这种从群演上来的人，那时候蹲剧组，为了争取一个角色，别说陪导演睡觉了，就怕陪都轮不着你陪，刚入行那会，有一次我演一个端茶的小太监，因为台词说错了，拍了两条没过，导演一生气，拿那个茶杯就扔我，他说‘你他妈要是不会演戏，就给我赶紧滚，给好人腾地方’”
他说那话的表情我现在都记得，还有一回我演替身，明星大腕只拍正脸，我们这些替身得拍跪戏，爆破戏，跳水戏，吊威亚的，被打的，危险的，有一次我背后兵器架倒了，给我后背划了一个口子，缝了十多针，第二天照样开工，你休息，你不上，你不上多少人等着替你呢，你看过那个电影吧，‘我叫路人甲’多少人就真这么变成路人了，这行，混出来了你就成了，混不出来，过了那几年好时候，你也就别指望了，演艺圈最不缺的就是新人……”
“那你现在也算是混出来了”
“呵～哥哥你不是也知道么，就是换个身份，换个主人当狗而已，有时候可能还不如当年吧……”
“你多大？”王一博问他
“比你小三岁”
“那你当初为什么入这行？”
“小时候看见电视里的明星觉得好羡慕，站在舞台中央，闪闪发光，可能谁小的时候都有一个明星梦吧”
“现在后悔了？”
“后悔？怎么可能？现在有多少人想挤进这个圈子，羡慕咱们今天的地位，起码在他们和粉丝那里我们就是‘神’ 这种感觉我还挺享受的”
“你还挺适合这行的……”
“呵……入行前不想好么？…有些人心里承受能力太差，那他就是活该了”
“………………”
“ 就好像肖……”
“何顾司！”还没等他说完，王一博几乎是吼出来的打断了他的话
“前辈，你怎么了？”何顾司瞪大那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大家都不在你面前提肖战，难不成你就真给他忘了？”
王一博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直直的盯着何顾司的脸
何顾司也盯着他的脸：
“果然戏就只是戏，前辈终是不如戏中的含光君深情啊，戏中含光君等了魏无羡十六年深情不改，可这才五年，前辈就把故人给忘了？”
“何……顾……司”王一博嚯的站起来，握着拳头的双手骨节发白，他的眼睛微微发红，身体也微微发抖，他盯着何顾司的眼睛，何顾司也盯着他，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
“我先走了，以后除了工作，别见了……”
说完王一博转身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了……
何顾司收回眼神，从桌子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把杯子里举在眼前，盯着手中的杯子说：
“哥，这杯敬你啊……”
“………………”
王一博走在完全陌生的大街上，分不清东南西北，他也不想分清，脑袋空空的，根本指挥不了两条腿，就这么很机械的往前走，他甚至忘了带帽子和口罩。
肖战，肖战，这个名字好久没人在他面前提起了，他也很刻意的回避了，可是有些东西终究不是不提起就可以当不存在的，肖战离开已经有五年了，五年前的今天，他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剧组拍戏，他从手机上知道，可能是这个世界让他太失望了，他选择了一种惨烈的方式离开，导演和投资方都告诉他不要去，不然不久前那些花重金用尽方法才平息的八卦新闻又会席卷重来，媒体会大肆渲染，微博和网站论坛又会被黑粉攻陷，公司为他做的一切也会付诸东流……
他说：“好，导演，这条可以过了嘛？”
“………………”
今早他在手机上看见有粉丝在网站上给肖战刷屏，在这个快餐的时代，时隔多年仍然会有人记得你的确是不容易的事，他们把他曾经经典角色的剧照，小兔子玩偶，鲜花堆在一起，小雏菊，风信子，勿忘我，芍药花中间放着他的照片，照片中他笑容灿烂，那双眼睛，那唇角，那唇角边的小痣，就像他真的在那里笑着一样。
他真是一个好看的人，好看到初见他时自己就已觉惊艳……
十年前，是他初见肖战，那时他是少年，他也亦是少年
那时的他已经过了当初最困苦的时期，终于不用在自己跑通告，租房子，那时的他已经是一个娱乐节目的常驻嘉宾了，虽然依旧没有什么名气，虽然相当于半个小透明，可毕竟已经有了可以努力的平台了，这平台来之不易，付出多少只有他自己心里明了，他知道应该倍加珍视。
有一次王一博所在的节目组要去外景拍摄，本来以为就是一次无聊的行程，可就在那片花海里，他第一次遇见了肖战，当时的肖战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站在黄色的油菜花里，那么温柔，镜头前他腼腆的笑，眼角眉梢都是少年的青涩和俊美，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眼睛也太好看了，让人看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虽然王一博自出道以来，也经常被人夸神仙颜值，虽然娱乐圈清一色扎堆的俊男美女，可是肖战真的是惊艳到他了，那张脸久久在他的脑袋里萦绕，挥散不去……
两家公司的领导见面总是免不了寒暄几句，晚上特意安排了酒局，说是互通有无，共享资源，也让新生艺人们见见面熟悉熟悉，王一博的目光总是被另外一桌那个白色的身影吸引，眼睛总是不自觉的瞟过去，他看见肖战被公关经理带着挨个桌子给那些上层领导敬酒，他有点谦卑的举着酒杯，脸上带着不自然的微笑，王一博突然有点难过，这样的人本不应该如此，他应该出现在白天那样的花海里而不是当下这乌烟瘴气的酒局上。
王一博借着上厕所的名义逃出包厢，经历多了所以知道，他猜等下的节目可能会更加过格，他站在门外想看会儿月光，此刻天地间纯洁的只有这月光，因为只要那帮人想，他们甚至可以揪下天上的星星再丢进泥里。
果然当王一博再进去的时候气氛已经变了，昂贵的洋酒已经到位了，酒精烧的每个人的脸通红，被欲望扭曲的脸在灯下格外的丑，王一博看见两个公司里新来的那些男孩子在高层的酒桌对面站成一排，灯光刺眼，照着那些年轻的脸，那脸上的表情有屈辱，有陶醉，也有木然，王一博知道这个下流游戏是比谁远谁赢，这就是这个游戏的规则，投资方可能就会把下一部剧里的一个小角色给他……
王一博顿时感到一阵恶心，他赶紧退出来，他没看清那些男孩的脸，或者说他不敢看清，他怕那里面有肖战，他想象不出来那个画面。
他又在刚才他出来时呆的那个小亭子边坐下了，他也走不出更远了，抬头看，月亮还在，星星却隐没在云层里了……
“王一博？”
王一博听见有人在身后叫他，他转过身去，是那颗星星，是肖战
“你？…………”王一博张了张嘴，没想到接下来该说什么
“你认识我？”憋了半天，王一博憋出这么一句
“认识你不是新鲜事儿吧”
肖战笑着坐在他身边说
“嗯，你没……”
话一出口，王一博就后悔了，他当真一直是个低情商的直男么
“嗯，没轮得上我”
肖战笑笑用这句话化解了尴尬
“我叫肖战，华天旗下的”
“嗯，我知道，以前没见过你，你也是练习生出道吗”
“我不是，我之前是素人，是个设计师，选秀出道的……”
“哦……”
“怎么想入这行的？”王一博问
肖战笑笑摇摇头不置可否：
“娱乐圈不是都想来么”
王一博也笑了一下，也对，身在其中的他怎么还问其他人这个问题
“你多大？”王一博问
“91年的，你是97的吧”
“嗯，你知道？”
“虽然我比你大，但是你是前辈”
王一博笑了，肖战也笑了，两个好看的人都笑了，这笑把夜色都照亮了……
回到酒店的王一博回想着肖战的笑，他特别想知道现在的肖战到底在哪里，是不是生活在他不知道的某个平行时空里，每年都出现在他照片周围的那些芍药花他知道那是他送的嘛，那天叫他名字的是他嘛，是不是他还在生他的气，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看他，哪怕是在梦里，如果他真的回不来那他是不是可以过去看看他，就看一眼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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