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副套袖,是几年前奶奶为我做的,至今,在寒冬时我还戴着它。
它的样子很普通:浅蓝色,上面点缀着各色的小碎花,在底部还镶有一圈美丽的蕾丝花边。如今,颜色以由浅蓝变成了浅灰,绣口已被岁月磨得有些破损的,但我仍十分珍爱它。每每捧起,还能感到温暖,就如冬日里的一缕阳光,让生命在刹那间充满感动。我也一次次想起奶奶给我做套袖的情景。
旋风刮起的雪弥漫我要整个天际,天变得异常寒冷。奶奶早早就给我买了厚实又漂亮的新羽绒服,但它颜色浅,所以脏的特别快,尤其是袖子,奶奶三天两头就得洗一回。不忍心奶奶如此辛苦,我将新羽绒服束之高阁,还是穿以前那件薄的,于是寒冷便无孔不入。放学奔回家,我跺着脚冲进了屋子,死死地贴在暖气片上不肯放手。
奶奶非常心疼,用粗糙的双手使劲攥住我冰凉的小手,目光中满是关切、焦灼。忽然她紧锁的眉头打开了,兴奋地说:“我给你做副套袖!”我立刻鄙夷的拒绝:“不要不要,太土气。”
晚上,我正与作业拼命,忽然,一阵奇怪的“哒哒”声断断续续地钻入我的耳朵,给疲累的我又增添了几分烦躁。我气恼地冲进奶奶的房间,却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各色针线,各种工具,摊在责任机旁,奶奶弓着腰忙碌着,她手里摆弄着一块浅蓝色的布料,那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透过厚厚的老花眼镜,她正在细心地测量者尺寸,接着小心翼翼的裁剪。奶奶枯瘦的手紧握着那几乎和她年龄相仿的笨重的剪刀,竭力控制着手的颤抖,碎布头如小蝴蝶般翩然落下。接着奶奶吃力地踩动踏板,她已经70多岁了,腿脚远不如以前灵活。老旧的缝纫机历经岁月的磨石,缺少润滑的齿轮,痛苦呻吟着运行。奶奶时不时要停下来活动活动僵硬的手指,揉揉酸涩的眼睛。
奶奶的背向老旧的水车,在吃力的起伏中将全身的力气倾注在踏板上,她顾不上揉揉酸痛的腰,那满头的白发在灯光的照耀下,刺痛了我的眼。缝纫机的响声,直到深夜。那针,一下一下地轧在布上,一下子下的轧在我心里。
第二天奶奶将套袖戴在了新羽绒服的袖子上。套袖很精美,那花边如同刚刚绽放的蓓蕾。虽然针脚略显凌乱,虽然样式不够新潮,但我觉得那是最美的套袖,因为奶奶用无限的爱,千方百计地满足了一个爱美的小姑娘的心愿。
这爱,仿佛是冬日里最灿烂的一缕阳光,温暖了我的心,伴我走过一个又一个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