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沥沥下着。
屋内未曾掌灯,欧阳克放在膝盖处的手紧紧握着,一双犀利的眼神似是把眼前的姬人看穿。
千娇百媚的女子瑟缩着身子,低着眉,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公子师父今夜好可怕。
长臂一挥,姬人被带到怀中,手抚上她的眉,她的眼。
最后在她高挺的鼻尖处烙下一吻。
骨节分明的手轻易地挑开衣带。
“公子师父”姬人意乱情迷。
手下的动作突入其来的停滞。
“出去!”推开身上的人,豁然起身。
姬人怔愣,不明所以,瞅着欧阳克,不敢有半句疑问之词亦不敢出声。
欧阳克皱紧眉心。
他再做什么,他怎么可以对若希产生那种念头。
手中的墨扇无力地垂下。
内力四射,屋内的瓷器应声而碎。
屋外也是一片躁动。
若希赤着足,穿梭在庭院走廊,拍打着每一间房门。
每一间客房都没有任何回应。
若希失魂地向前走,和推开门的姬人打了个照面,脚生了根 ,定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衣衫不整的女子,手紧紧抓着胸前的白衣。
那名姬人也没想到会遇到若希,两人相对而视。
“若希小姐”追出来的紫苑为若希披上外衣“你还病着,不要让少主担心。”
他会担心我!看着姬人,心像是被人化了一道口子。
“疼”若希蹲下身,捂着心口,另一只手握着紫苑的衣角“这里好疼。”
紫苑手忙脚乱,蹲下身子察看“哪里?”
若希摇头,她不知道,全身都疼,感觉自己被人溺在水中,让她喘不过气。
门后的欧阳克听到若希喊疼,再也忍不住,现身。
视线可及之处,多了双金线白靴。
若希没有抬头,这一刻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欧阳克。
站起身,走出回廊,仰头,顺着脸颊滴下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再也撑不下去,身子向后倾倒:她好累,她好想睡。
身后的欧阳克接住若希,右手探向若希的额头。
抱起她,吩咐“准备热水,手帕,送到我房里。”
反脚关了房门。
紫苑福身应下,眼神示意姬人‘别杵在这儿了’。
姬人知晓,退了下去。
客房分内间和外间,摆设大不相同。
外间有桌椅板凳,古董字画,里间没有任何点缀之物,里外两间唯一的陈设唯一相同之处,就是都有一张可供客人休憩的榆木卧榻。
欧阳克将怀中人放在里间卧榻,抽起锦被,盖在他身上。
“少主,热水已备好”紫苑端着盆,敲了下里间的房门。
里面的人没有应声。
外间一片狼藉,瓷器茶盏碎了一地,木凳也侧翻在地。
摇头,把热水放在门前,紫苑退了出去。
拉开房门,端进热水,打湿手帕,轻轻地擦拭着若希的脸。
他这个白驼山风流少主在江湖上恶名狼藉,人人喊打。
好女子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他从来没有对那个女子产生过这种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占有欲。
听到她要嫁给别人,他会生气,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他就失去了理智。
他喜欢事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低头吻下她的嘴角,可他无法大度的把她给任何一个男人,他会嫉妒得发狂。
杀光所有对她有遐想的男人,杀了她,然后再杀掉他自己。
……
清晨
折腾了半夜,若希的烧也退了下去。
看着欧阳克手中的白粥,若希没太大食欲。
“我要吃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鸳鸯煎牛肚,鹿肚酿江瑶,菊花兔丝,爆獐腿…”
“到了中原没几天,你的嘴倒是叼了”欧阳克端着碗“美味佳肴没有,只有白粥一碗,你不喜欢倒了就是。”
他作势起身。
若希手快夺过他手中的碗“小气,人家一出手就是几十两黄金,就几样小菜你都舍不得请。”羹勺搅动着白粥“反正已经有人请过了。”
“你说得是昨晚和你在大街上搂抱的人”欧阳克眯着桃花眼“那个傻小子有什么好,抱姑娘都扭扭捏捏的,他配不上你。”展开墨扇: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他动用了白驼山在江南的探子,探得她的下落,不顾夜色去寻她,却见她当街和名男子搂搂抱抱。
“他可是正人君子,自然比不过你采花贼抱女人来的顺手。”若希放下手中物“是我太过害怕,主动抱着他的。”
欧阳克知道若希从小就很害怕雷雨的夜晚,握扇的手紧了几分“不管什么原因男女有别,成何体统。”
真后悔没再给那傻小子一掌。
“我没听错吧”若希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幻听“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别扭,你和姐姐们可不值是搂抱这么简单,你这是只管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和她们不一样。”在他眼里她是最好的女子。
“是不一样,郭靖可没有对我起过邪念,我自是不必担心我同姐姐们被你骗去了身子。”
“希儿,你太不了解男人了,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欺近她,两人相离一寸“我敢和你打赌,没有一个男人经得住女人的诱惑”挑起她的下巴,加重语气“尤其是美艳到想让人一口吃到肚子里的女人。”
两人的唇,眼见就要碰在一起。
“男人都是肤浅的动物。”若希稍有些苍白的脸色微染红晕,撇开脸“见一个爱一个。”
“咳咳”欧阳克轻咳了几声掩饰不自在。
“希儿,此言差矣”欧阳克目光如炬,说得诚恳“悠悠我心,岂无他人。惟君之故,沉吟至今。”
“甜言蜜语,你还是留着骗其他姐姐”信你才怪“哄骗女人的那一套,在我这里不顶用。”
欧阳克轻笑,眼神一暗,复有恢复往日的笑容,起身整了整衣袍“那希儿就委屈一下,往后的几日怕是都要青葱豆腐加白饭了。”
牛唇不对马嘴。
没等若希发作,欧阳克踏出内间。
随后,里面飞出一个枕头,砸在房门上。
“欧阳克,你回来,给我说清楚,什么意思,你想出家当和尚,本姑娘可不想陪你当尼姑。”
哼,就会欺负她。
欧阳克深吸口气,刚刚就要克制不住,吻了下去,嘴上不改油腔滑调“你这是要谋杀亲夫不成,当心,欧阳家的香火真会绝在你的身上。”
“本姑娘侠义心肠,是在为天下女子除害。”后倾,平躺在榻上,恨不得撕碎他那张嘴。
臭欧阳克,方才那认真的模样,差点她就信以为真,看来肤浅的不只是男人,在俊美的男人面前,女人也会想把他占为己有。
不得不说,欧阳克就属于这一类,家世相貌无可挑剔,有祸害女人的资本。
紫苑早早恭候在外间。
“少主查清楚了!”
欧阳克坐在桌前,墨扇至于桌上,为自己添了杯香茶。
紫苑将探子查到的据实说予欧阳克。
端起茶盏的手微顿“只有这些?”
“是,江南七怪远赴大漠十八载,就是为了当年全真七子长春道人丘处机,郭家后人和杨家后人绍兴烟雨楼赌约。”
欧阳克不动声色,心中有了计较,他姓郭,想来是郭家后人。
抿了口茶“他和全真教有什么关系?”
他体内的内力是正宗的全真教内功。
“不知,他是江南七怪的徒弟,丘处机和他们有赌约,按照常理,全真教不会有人偏帮他。”紫苑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们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想法和常人不一样”放下茶盏,拿起玄铁墨扇“说不准全真七子中真有人在扯邱处机的后腿。”
“是否要继续查”紫苑站在身后。
“不必。”欧阳克抬起手“让几个机灵点的跟着郭靖。”
对那七个怪人和全真教,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紫苑认为还是山庄的密探妥帖。”
欧阳克心中自然有数。
“叔父派出的探子是为了搜集中原武林高手的情报,让他老人家知道,我用来跟踪一个无名之辈”欧阳克可以预想到欧阳锋的表情“还是派我们的人吧!”
紫苑也知道欧阳锋必会骂少主没出息。
欧阳克又吩咐了几句,让姬人和随从做好出发的准备。
……
郭靖落脚的客栈
七怪盘膝而坐,为郭靖疗伤。
经过一夜,郭靖的内伤也没有大碍。
七怪同时撤回内力。
“大哥,是什么人打伤了靖儿。”韩小莹看着闭目调息的郭靖。
“打伤我们江南七侠的徒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南希人一方面心疼郭靖,一方面也觉得是在打他们七侠的脸面“下回一定要会一会他。”
五个人七嘴八舌,口中无非是要找打伤郭靖的贼人算账。
柯镇恶的铁杖击地“眼下最重要的是去金国找到杨家的后人,去赴我们和丘老道之间的赌约。”
五怪立时都住了嘴。
昨夜,江南七怪接到丘处机的书信,让他们去金国赴十八年之约。
接到书信,六怪才知道,杨家后人和包氏黏转流落到了大金。
“十八年之约,也该有个结果了。”朱聪心中没底。
丘处机派大弟子尹志平去过大漠,和郭靖过过招。
结果是郭靖输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尹志平回全真教一定会禀告给丘处机。
“失算,真是失算”朱聪用手中的折扇敲脑,懊恼“我们是着了丘老道的道了,他这十八年来故意不肯透露杨康的行踪,是防着我们有这一手。”
经朱聪分析,其他五怪恍然大悟。
如今杨康的武功如何他们不知,心中也打起了边鼓,更加没了底。
“如今只能希望,杨康比聪明蛋还要笨些”全金发已经对郭靖没了信心。
“靖儿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韩小莹对郭靖最有信心“到金国还有七日路程,我们劲量提升靖儿的功力,我们还是有胜算的。”
“七妹言之有理,不战先败,我江南七侠往后怎么面对江南的父老,岂不是让江湖人耻笑。”柯镇恶鼓舞士气,不想他们不战先降。
郭靖收回内息。
师父的话他都听到了。
“师父,若希姑娘不见了,徒儿想先找到她,再去金国。”郭靖起身。
他现在不关心比武,心中担心下落不明的若希。
“不行,先打赢杨康”朱聪打了下郭靖的后脑“再来想女人。”
“二师父,是我没保护好姑娘,我一定要找到她,才肯去金国的。”郭靖坚持。
“大师父给你三天,找不到那姑娘,即可动身去金国 ,见不到你的人,以后就别叫我师父了”铁杖又击打了下地面“我们先动身。”
柯镇恶率先走了出去。
几人陆续离开。
韩小莹一手持剑,一手握着郭靖的手“靖儿,听你大师父的话,不要惹你大师父生气,师父们在金国等你。”
郭靖应下“谢谢师父们。”
“傻孩子…”
韩小莹拍了拍郭靖的肩膀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