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是大晴天,快回到自己呆了18年的城市时,莫名地下了雨。
匡小间摇开车窗,任凭雨滴进来。老陈看了不免有些心疼,“小间啊,怎么了,从来没见过你这副模样。”
匡小间摇摇头“没事,老陈,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到火葬场。你在那边等我一会儿,我还要回家。”
老陈看了看后视镜,叹了口气,点点头,加快了速度。
雨下得更大了,匡小间不得不摇上车窗。突然一声惊雷,她颤抖了一下。若有所思。
老陈急忙打开雨刮器“小间,就快到了,车后面有伞,你自己拿。”
“不用了,我自己带着了,回来的是有点仓促,该带的都没少带,你就放心吧。”
老陈看见小间这副模样,不免有些心疼。在他眼里,匡小间就如同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匡小间想起了曾经的曾经,也有那么一个雨天,她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的抽泣。她不敢出声,她哭从来也不出声。她会抽搐,无法控制的抽搐。她想要快乐的那一刻,哭的更加凄惨。她想起了张月白曾经安慰自己,他告诉她要有无所事事的心态,不要去因为别人而伤害自己。
很久很久以前,她告诉自己,
我不要再喜欢张月白了。
终于,目的地到了。
“小间,该下车了,有什么一直搞不清楚的,没有答案的,趁现在赶紧解决吧。”
匡小间开始犹豫不决了,她开始害怕下车。她怕下了车,这世界又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张月白不是以前的张月白,杨冬不是以前的杨冬,他们都脱离了这个世界,去到了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她一辈子也不想去,有些事情,她一辈子也不想经历。
她下了车,走了进去。
正巧,她看见了杨冬,看见了他们跪在张月白的棺材前。
张月白他瘦了,原本皮肤黝黑的他,居然有那么一点显白。
张月白闭着眼睛,睡得很安详,就像高中毕业的暑假,匡小间在他家看见的那样。匡小间觉得他仅仅是在熟睡,并且他在做着一个美好的梦,梦里快活似神仙。
很快,火化的时间就要到了。
匡小间看着工作人员将张月白带走,她看着张月白消失。她在外面安静地等着,等着他出来。
过了仿佛很久很久,张月白出来了,他的亲朋好友都围了过去,带着骨灰盒,走了。
匡小间没有走,她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她询问了杨冬张月白的墓地地址。
到最后,天色暗了下来。老陈忍不住,叫了匡小间,“小间,该走了。”匡小间缓缓抬起头,看了看老陈。老陈在太阳的余光中,显得非常焦虑。
“走吧,我该回家了。”
如今,这住了九年的房子已经布满了灰尘,空气中充满了不安与焦虑。匡小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躺在了沙发上。她没有开灯,她望着窗外的黑夜,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突然匡小间一个激灵,她找出了以前的车库钥匙,发现自己的上学时骑的电动车,钥匙也在。试一试居然还有电,她便在黑夜里出发,她想去一个地方。
她想张月白了。
匡小间打开导航,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找到那儿。地方有点偏,黑灯瞎火。她不知道哪个是张月白,便用手机手电筒功能,一个个地去找。
当她找到张月白时,已经是午夜了。外面刮着飕飕的凉风。
匡小间觉得此刻,张月白就在她面前。他戴着他那副金丝眼镜,露出了他那颗虎牙。
终于,匡小间最后一根绷着的弦,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