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唯一需要担心的杀手……”
“就是你。”
遗迹门前和他互讲双关冷笑话的和善老女士，临死前才终于领悟他的欺骗。她披着白绒毛的手掌颤抖的覆在自己被刀子劈开那道致命伤口上，却没能阻止它夺走自己的生命，紫色衣服和身体很快瓦解成一阵灰白烟雾。
“sans，我………”
一根长骨头直直刺入雪地，它本该洁白无瑕，现在却散落着被魔法灼烧至灰烬的布料，任谁也不敢相信那曾是条围巾。
“我明白了。”
长骨头前“跪着”一个，不，应该说是半个骷髅怪物。腿骨和臂骨被龙骨炮轰成尘埃，残破不全的上半身连接着还算完整的头颅。他深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还是朝伤害自己的家伙微笑。
“如果这样会让你开心的话…”
“来吧，我准备好了！”
龙骨炮最后一次攻向那滩苟延残喘的残骸……一切，都安静了。
不……兄弟……
都是人类的错……
都是他逼我的！！！！！！
他不断重复大概意思的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愧疚与痛苦带给他的压迫。它们撕扯着，吵闹着，用尽所有花招折磨他这副破烂的骨头身躯。
papyrus宽容的笑脸，将成为跟随他一生的梦魇。
不……
不…………
都是那人类的错……
“sans，我亲爱的兄弟。”
“为什么不敢直视我呢？”
场景忽然一转，他身处在一个能见度极低的地方。天空时而划过几抹厚重的死灰，由高温灼烧至焦黑状的枯树枝随处可见。
而自己最重要的兄弟此时就在面前，拖着他仅剩一半的身子向他爬来，头骨几乎融化。
“为什么不能再给人类一次机会呢？”
他朝他伸出手来，似是地狱中爬出来复仇的恶灵。怨念污染了那双曾天真善良的眼睛，使它们变得恐怖可憎。
“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呢？”
不……不，我的兄弟还活着。
眼前这个家伙，绝不可能是他……
他随意抓了个借口安慰自己，扭头寻找那抹唯一能让自己安心的红色影子所在何处。可陪伴他的，除了快把他再次逼疯的寂静，唯有papyrus一遍又一遍精神失常般的质问。
“你只是个懦夫！”
“你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罢了。”
“借口，都是借口……”
“sans，该死的人明明是你。”
他曾杀死的怪物们一一化身雾状冤魂，扭曲的干枯身体承载着对他的恨意。他的脚下钻出一只又一只已经看不清正形的手，陆续抓住他的胳膊、手腕，避免他因恐惧心理而逃跑。
它们像是恶魔精心打造的镣铐，越是挣扎越是难以挣脱……
“……”
他瞪大了眼睛，罪孽与愧疚吞噬了所有无能为力的辩解，闷热阴暗的地狱将他深深压进永不见天日的十八层。那温度似是要融化他的骨骼、烧干他的骨髓，他渴求着结束一切……
骨头、火焰、长矛……它们密集的交织成一道道弹幕，携带着报复性的恶意刺向他。
一下，又一下……
破损引起的剧痛伴着恶毒的咒骂铺天盖地淹没了他，每一次都像一把凌迟的刀在他狼狈不堪的灵魂划出破碎的裂纹……
他目睹自己的身体被来自怪物们的魔法摧毁，先从一副完整骨架拆卸成一根根骨头，又从零散碎片化作一滩白色粉末……
崩坏、复原。
一直在两者间重复。
再费力的辩解有什么用？
他们说的并没错，不是么……
只有他记得那些痛苦而已。
每次reset，他们都会被清除记忆。无论最终结局好坏，他们都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生活。
但……
也许，他再多忍耐一些，他们就能在那个家伙的reset下继续活着？起码不用在他杀死那家伙后，被他连同这个世界一并遗弃，再也没有未来。
“哈……”
不……
他没错。
错的根本是那个恶心的人类。
“无论反抗还是忍受，我们最终都会死。”
他神经兮兮的念叨，却选择当个活靶子被他们攻击。躲与不躲，还有何区别吗？
反正他早就习惯了。
一遍遍受伤，一次次去死……
可他们记得吗？
呵，没谁会记得。
“在那家伙手里……”
“你们妄想继续活着？”
这次是肋骨部分被长矛打碎，他痛得止不住发抖。转而那些大大小小的碎片又组合成原貌，在某时某刻再次体验相同的折磨……
死亡……
复生。
像回到从前一样。
一样的痛苦，一样的无能为力……
不同的是，这次伤害他的是他曾经竭尽一切想保护的。或许……这算是他的报应？
他有时也会想，他们被杀死后是否会恨他？每当这时，papyrus总会打气似的蹭到他的身边。
“最该死的是人类。”
“他们会理解，brother。”
“现在，为了杀死那个恶心家伙，让我们去寻找更多的LOVE吧。”
papy……
你在哪？
最无助的时候，他只想见见自己的兄弟。
“sans。”
眼前这个带领怪物一起伤害他的papyrus，扬起他从未见过的可怕笑容，故作体贴的口气更是让他毛骨悚然。
“你 在 找 我 吗？”
脚踝猛地被一股粗暴的力度捉住，想必它的主人一定没打好主意。他的心里一惊，衔接着旋转撕扯的剧痛，他的腿骨被一只沾满尘埃的骨手生生折断……
他再也无法强撑着在这种情况下镇定，意识不知不觉在空旷朦胧的领域逐步消散。
“醒了？”
是……怀特的声音？huh，果然老天都在捉弄他。偏把讨厌的人类送到身边，躲也躲不掉。
“……”
他从一片干涸乌黑的废土上坐起，而怀特就坐在自己对面那棵枯树旁。像是经历过什么惨烈的意外，鲜血混合灰尘弄脏她的头发、衣服，长长的刘海一丝丝遮住她的眼睛。
她却只是一动不动的静静坐在原地，任由四起的风沙把她拍打成一尊毫无声息的泥雕。
真狼狈呢，自作自受的蠢蛋。
“我欠所有人一个交代。”
她的声音是一反常态的悲伤、苦涩。
“在我恢复力气前，离开是你最好的选择。”
比起怜悯这个碍眼的家伙，他更想快些收下exp，才能让她快点在眼前消失。
可还未等他动手，他就发现了这里的反常之处……
该死的，他的魔法…和那时一样吗？像是被另一种力量生生压制，毫无施展的余地。
“我……算是什么东西呢？”
女孩似是被洗脑了，自问自答道。
她的精神濒临崩溃，和他相比好不到哪去。或许再过不久，她也会变成他这样。
“如果我们只是生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下，像一只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
“你还会继续复仇吗？”
“为了……一个或许并不存在的世界，一群并不存在的人。”
女孩抱着膝盖缩成保护自己的姿势，低垂着的脑袋再也没有抬起来。
“什么意思？”
他警惕的问道。能让这个平时总嘻嘻哈哈的幼稚家伙变得如此负面悲观，可想而知不是什么好事。
“破晓，就快要开始了。”
这是他听到女孩说的最后一句话。
————end
下一章转入主线，dust线补充在约会后。
预计在现世界中安排killer、dust分支约会。
当然，这个现世界，也许并不是现世界。
而怀特……或许也并不是怀特。
（奇奇怪怪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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