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好了，我该走了。”听见木门打开的声音，惜夙时站起。

　　“现在就走？”我皱眉，未料到她离开得如此早。

　　“他们回来了。”她拍拍衣裙，“再待在这里惜氏怕是要知道我溜出府了。”

　　“夙时小姐！”辞晴欣喜道，“那里的大夫还送了些补品，这次真是赚到了！”

　　“你可真是。”辞城关上门，眼中尽是宠溺。

　　我从未见到他露出那样的目光，有些惊奇，亦有些奇怪的情愫在心里滋生，似乎是欣喜般淡淡环绕。

　　“故时姑娘，这次多亏有你。”他这样对我说。

　　“哪里，最后还不是你收拾的残局。”我摆手，“我该走了。”

　　说着掀开被子要下床。

　　“婼央姐！”辞晴急忙按住我，“再待几天罢！”

　　见我眸中惊异，她撇嘴道：“我舍不得你走。”

　　“看来辞晴还是适合留在这里啊。”惜夙时笑起来，“那我便自己回去罢。”

　　......

　　我睁开眼，眼前木屋破旧，床头都已发臭，泛着霉绿。

　　一张木桌，一口大锅和火炉，屋内便无其他，床单也用得破旧不堪，只剩薄薄一层，被子的棉絮一块一块皱起，根本挡不了多少风。

　　“醒了？”

　　一个老太太坐在炉边等着水开，身上衣服还算厚实。

　　“还记得以前的事吗？”她问。

　　我有些口渴，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记得了，于是摇头。

　　“你是个弃婴，被我捡来的。”她捡起边上的一块木柴丢入炉中，火花四溅。

　　“我给你取名叫故时，没有姓氏，带你驱魔。”她说着颔首，“结果你脚滑，头磕在地上就晕过去了。”

　　我看她将水壶从炉上拿下来，水冒着热气进入木杯，在里面翻滚着。

　　“叫我阿辉婆婆罢，你以前叫的。”

　　“嗯。”

　　从此，我跟着阿辉婆婆度过了无数春秋，魑魅魍魉见惯，她衣袖里不知藏了多少符咒，印象里总是多得数不完。

　　骤然一日，阿辉婆婆突然告诉我，我到了该自己降妖除魔的年纪了。

　　荒郊野外，总是让人不安。

　　“故时，你记着，你最大的短处便是心软。”阿辉婆婆趁我临行前这么说，“学会心狠手辣，也是难事。”

　　第一次，我拖着身子回到阿辉婆婆的木屋，手中空空如也。

　　阿辉婆婆正在喝茶，她见如此，淡淡道：“洗洗睡吧。”

　　她说：“第一次降妖，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我走入浴房，将外衫搁在一边，慢慢弯腰舀水。

　　水没有多余的柴火来烧，一年四季都是冰冷。

　　自以为准备好了，当水浇到身上的伤口处还是会痛得跳起。

　　“阿辉婆婆，明日，明日你去降妖罢，拜托！”我近乎崩溃地喊。“我年纪已大，如何去降妖？”她抿了口茶，“你年纪轻轻就受不了委屈，我离开人世，你如何担任降妖大事？”

　　后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自然全是我在降妖。

　　当第一只妖怪灰飞烟灭，我高兴地拔腿跑回木屋，推开门就欢呼雀跃：“妖怪被我杀掉了！”

　　“才一只小妖。”她口上这样说，眼中的笑意却满得要溢出似的。

　　我就也傻乎乎地跟着笑。

　　......

　　“婼央姐，你在想什么呢，该吃饭了。”辞晴的性格看上去同那时的我千分相似，狂傲不羁。

　　“想旧事。”我笑盈盈地回应她，见辞城将碗筷递过来，便伸手去接。

　　冰凉的指尖无意触碰到他的手背，温暖瞬间传遍周身。

　　辞城似是被烫到一般瞬间抽回手，可能觉着窘迫，扭过头去看窗外。

　　我见他如此敏感，心中想要逗他的情绪油然而生：“你在看什么？”

　　他假装淡定，殊不知这稚气的回答已经暴露了一切。

　　“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