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姐姐!”
从身后传来一声清脆婉转的女声,梨花转过身来,就见两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姑娘朝这里过来,喊人的略小的小姑娘,她见梨花回头了,顿时眉开目笑了。
梨花应声,含笑道:“你们两个丫头也是今天过来沐浴净身吗?”
两个小姑娘缓缓迈入露天池子,又往梨花那里走去,略小的丫头眯着眼睛弯成了月牙,而年纪大些的小姑娘温声道:“对。”
这两个姑娘,大点的性子稍稍温婉,叫木兰,小点的性子一向活泼,叫依兰,她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母亲是贞州院柳夫人,而且他们的兄弟很多,只是目前都未成年罢了。
贞州院夫人是一位很美的女人,从她接二连三的孕育四子三女来说,她的恩宠十分显眼,但她又十分会做人,在忠州院王后面前乖的就像一只小猫。
照贞州院夫人的说法,她在闺中就十分钦佩她,一直很想见到她的庐山真容,见了果然不出她所料,艳绝芳华,世无第二。要紧的她还不是奉承,字字肺腑。
温古在那头和依兰玩着水,梨花则是和木兰说着话,木兰年纪不大,但也不小了,像莲花那样留到十八、九的多也不多,更多的都是像从前梨花那个年纪就嫁人了。
木兰今年十三了,留不了多久。木兰担忧自己的未来夫婿是何许人也,既是惴惴不安又是害臊的厉害。
“我以后想嫁一位温润如玉的人,好似翩翩君子……”这是木兰的话,梨花听了,脑子里蓦地想起八哥王旭来。
她正要说话,就注意到了屋里的动静,温古一滑溜的就跳进了里头的池子里,溅了正在喝茶的王尧一身水,王尧顿时就愣住了,随即怒极反笑,盯着恨不得缩进水里的小家伙看。
梨花轻蹙眉,从露天池子里起身又进到屋子里的池子里,看着有点心虚的温古、同样害怕的依兰,以及明显恼了的王尧,梨花弯了弯嘴角,又从池子里起来,在一旁的桌上拿起一方巾帕,巧笑盈盈的朝正在水里吐着泡泡的温古道:“还不过来给你伯父道歉。”
温古噘着嘴,顶着母亲的'压力'从水里跑出来,迅速接过梨花手里的巾帕,在王尧微微不解的目光下,踮起脚尖就把巾帕按在他脸上,胡乱擦几下后就赶紧丢到母亲手里,再一次跑回露天池子。
王尧:“……”
梨花尴尬的笑了一下,见王尧侧过头看她,梨花又拿着巾帕,轻轻擦去王尧下巴那儿残留的水迹。
“他从小就比较活泼。”梨花委婉的给温古求情,“三哥气量一向大……”
王尧好笑道:“喔?上一次说我真小气的不是你?”
梨花小脸一红,没再回话,不过看他气确实消了,她这才给他倒杯茶递过去,见他接过,梨花这才松了一口气。
……
傩礼结束后的夜里,梨花先前与王尧有过那么一个不经意的对视,也不知是不是心照不宣,梨花就这么在他的私邸里歇息了,在他到之前,梨花待在书房里站在书架前,她拿出一本《千字文》看着,权当打发时间。
看了没一会儿,王尧就来了,他还穿着傩礼时的衣服,衣服外面套着一件毛皮裘,额上绑着一条黑色锦缎的纹路抹额,为他自身的慵懒增添几分了精神气。
梨花一见了他,便即刻翘起了嘴角,眉语目笑的朝他走去,她的胳膊环住了他的颈子,轻声说:“你来了!”
王尧忍不住勾着嘴角,她在这儿乖乖等着他的模样,以及他来了之后她朝他小跑过来的模样,又环着他的脖子对他温声细语,他真是陷进这温柔乡里。
他打横把她抱起,吓得梨花连忙勾紧他的脖子,他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由衷感叹:“你身上总是那么香。”
梨花的小脸染上一抹红色,只觉得他的呼吸都要打到了她的脸蛋上,她小声小气说着:“可我这两日,没往身上抹东西。”
梨花可没撒谎,她好几日没往身上抹鲜花精油,更没滴一滴在浴桶里,就连香囊、绣袋里都没有搁鲜花,都是让人闻着清新自然的银丹草,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王尧说她香。
他把人抱到床榻上,低头笑了笑,“是嘛?那怎么这么香……”
梨花怀疑的嗅了嗅自己的手还有衣袖,有些许已经淡的都闻不见的熏香味儿,莫不是这个?怎料他摇了摇头,把人的衣服扒干净后,又把头埋入她的颈内,又深吸了一口气。
再抬起头时,他道:“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梨花给这句诗羞得小脸绯红,身上又没有遮羞的物件,白皙的肌肤登时泛起了粉红。
他又把抹额解了下来,在她迷离的目光下,蒙在了她的眼上,梨花才碰到双眼蒙着的锦缎,就被他握住了手,他用指腹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蛋。
他的声音变得微微沙哑,“我时常想起你看不见的那段日子……”那样无助、那样惹人怜,让他心底起了那股子蹂|躏的心理,就像被霜打萎焉而凋零的花,尤其又和她一起这段日子,他总能想起她以前那副模样。
等后半夜梨花被解开了眼上的锦缎时,她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睛,然后看见王尧就侧躺在她身边,这寒日腊月里,王尧的额头冒出了一圈的汗,梨花伸出手,给他轻轻拭去。
他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脸蛋,把她搂紧。梨花竟觉着,冬日里的寒气消去太多了,他的身躯太烫了,每一次都滚烫的让她犹如置身火炉。
……
梨花诞辰的时候,王尧给她送了一条足有十八颗珍珠的手串,圆润细腻,比之他以前送的那簪子上的那颗珍品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肌肤凝脂又白皙,带上之后真应了王尧的话,她衬珍珠,而非珍珠衬她。
她舀着碗里热腾腾的莲子百合羹,小勺子微微一侧,一粒一粒的莲子就重新落入碗里,这样一来,手腕上的珍珠手串更是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王尧正捧着书,目光也给她引了过来,先是看了一眼她不停拨弄的莲子羹,之后又看着由他给她手腕戴着的珍珠手串。
他弯了弯嘴角,又把视线重新落入翻开的书里,梨花等它凉了不少,才舀起两口喝了,味道还不错,甜度适中。
王尧翻完最后一面就把书随意丢在桌上,大步朝梨花走来,又挨着她坐到了旁边,看她正喝着,便道:“就这么爱吃甜的?你是、银弟是,就连那个孩子也是。”
梨花的眸子划过一丝错杂,随即柔声道:“外甥像舅,哥哥是我的同胞哥哥,温古又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们三个人肯定像的。”
他嗤笑,贴在她腰肢上的手掌轻轻的捏了一下,“说的谁没有同胞一样。”
梨花轻哼了一声,又端着小碗凑近他,用小勺子舀起一口,递到他嘴边,王尧看着她眉目盈盈,张开嘴吃了这一口,咀嚼了一会儿咽下去。
他似乎在回味,之后难得的点了点头,“有一颗莲子没去芯。”
梨花一开始还没听明白这话,可又想了想,他这是因为这口羹汤带了苦所以点的头。她嗔了他一眼道:“有芯的苦,剥了芯的才甜,三哥真是成心和我作对。”
“甜?”王尧舔了舔嘴角,那莲子芯微微苦涩的余韵还在,“我这个是甜,你爱吃的是腻。”
梨花把小碗放下,朝他看去,嘴角翘起,然后微微努了努嘴,王尧果然上钩,凑近了就要亲她,梨花伸出手来用指尖抵住,在王尧的目光下,她软语道:“你别,我怕腻着你。”
王尧给她气笑,把人拽到怀里,狠狠的压住她伶牙俐齿的小嘴。等到王尧终于舍得抬头,梨花这才气喘吁吁的攥着王尧的衣襟,她还没缓过神,就听他漫不经心道:“你可真关心哥哥,我自己都不怕腻。”
这话惹得梨花又羞又恼的往他腰那里掐了一把,又小声小气咕哝:“还哥哥,羞不羞……”
王尧勾了勾嘴角,梨花见他打算要说什么,却又顿了顿,他无意识的挠了挠手背,等抬眸看去,只见他的手背有些泛红,梨花轻蹙眉,便起身握住他的手,把他的衣袖往后拉了拉,果然,他的手背上开始起了红点。
梨花唇瓣微抿,温古两岁时,误食掺和菊花做的糖稀,手上也起了一模一样的红点,而她也知道王尧有这个毛病,可她喝的明明是莲子百合羹,哪里来的菊花?
……
过了一会儿功夫,王尧沉着张脸,浸泡在放了缓解症状的常温水浴桶里,他两条手臂横在了大木盆边缘,满脸不悦。
梨花低着头对着他的手背轻轻呼了呼,又拿着凉水浸泡过的巾帕拧净了,给他擦着手和肩膀,而门外的管家正陈述着事情的起因。
厨房的人用了浸泡过菊花的清水来煮莲子百合羹。
王尧很气愤,他有多少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痛苦了?皮肤瘙痒起红疹,想挠又不能挠,他自十三岁之后就没那么难受过。
他听完管家的话,愤然道:“打死,给我打死!泡什么煮不好非得菊花,这怕不是打听到我不能碰,蓄意谋害——”
梨花把手按在了他的肩膀那儿,止住了他的愤怒,她朝王尧摇了摇头,而后又对门外的管家道:“惩罚一下就好了,让下人长长记性。”
变相反驳了王尧的处置。
等梨花再拿起巾帕要给擦一擦,就瞧见了王尧盯着她看,那眼里溢出来的幽愤,直让梨花莫名心虚,可又想想他这脾气,便边给他擦拭着胸膛边道:“那原本也不是给你做的。”
他冷哼一声。
梨花又给他擦拭着背部,“我想喝,才吩咐做的。”
“你敢强词夺理?”
“那……”她又绕回前边,给他擦了擦脖子,“你就喝了一口,还是我喂给你的,你现在要杀了厨娘,岂不是我也得死?”
梨花半曲着身子和他平视,模样好生楚楚可怜,仿佛下一刻就能哭出来,“你就舍得要我死吗?”
“闭嘴!”王尧挪回在她脸上的目光,“伶牙俐齿的丫头,怎么敢这么嚣张……”
梨花见他妥协,把委屈的模样收了收,继续给他擦拭着身子,双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揉揉了后,她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可我只在你跟前这样……”
这话说的王尧嘴角忍不住翘起。
“我就说你伶牙俐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