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赛第一轮。
英华队以3:2的优势打赢青云队。
朱柳柳、碧锦杨对阵桐弦无音、桐弦无声,胜。
云里飞、浪里游对阵阿晶、丝丝,败。
和田田对阵风莎莎,胜。
谈巧眉对阵江小泉,败。
钢千翅对阵青飘飘——
胜。
蒸腾起来的热汽弥漫在整间驾驶舱里。每一个水分子都焦躁地振动着,无规则地彼此碰撞,融成一滴滴细小而滚烫的水滴,火焰似的,不间断地扑打在他的手上、脸上,带来一阵阵烧灼的痛感。
钢千翅活动了几下已经有些麻木的手指,目光从仪表盘移向眼前的名为“龙雀”的骑刃王上。
布满几亿伏特雷电的苍穹之下,蓝紫色的烈焰熊熊燃烧。银白色的龙雀幻象岿然屹立。
它高昂着骄傲的头颅,投来睥睨的眼神。
“哼。”钢千翅撇撇嘴,冷笑一声,故意地要给它一个挑衅。
它不悦地扇了扇翅膀,朝他疾冲而来。
“轰!”
火焰发起狂来,宛若暴怒的野兽一般残虐地撕咬着早已伤痕累累的猎物。强烈的电流化作片片尖刀利刃,冷酷地向下劈砍而誓要将其粉碎。
痛。
很痛。
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强烈的疼痛了......
仿佛将骨血剥离皮肉,把灵魂从躯干抽离......
他痛得几乎无法思考,无法、保持清醒。
沉沦,在痛苦中沉沦。
灭亡,在痛苦中灭亡......
恍惚间,钢千翅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蜷缩在黑暗角落里的弱小身影。
他颤抖地捂着嘴,哭得悄无声息、又撕心裂肺......
狮鹫曾问他,为什么驾驶骑刃王?
他回答,为了强大。
为什么要变得强大?
因为不强大就会遭受欺凌。
所以,是为了避免遭受欺凌?
所以,是为了——
为了......
一瞬间,钢千翅的脑中转过无数片碎裂的凄惨画面,揪心的痛感猛烈地刺激着他的神经,把他从另一种剧痛中唤醒。
为了什么呢,钢千翅?
狮鹫问他。
为了什么而走到现在?
为了什么而将要继续走下去?
他的心忽地微微一颤,犹如春风化雪,郁结于内的某某怦然而碎、随然而逝......
钢千翅有了新的答案。一个坚定的答案。
“嗡——”
霎时间,他突然理解了当前这个空间之弦的振动。
火焰与雷电在他眼中化作细小的“弦”,依照各自的韵律收缩扩张,永恒地振动。
空间开始扭曲、畸变、碎裂、重组......
高能热流随着那股强劲的冲击被另一个空间吞没,继而被又一个空间反射——
“轰!”
“看哪!狮鹫骑实现了绝地反击!”胡哥咚的一脚踏上桌子,兴奋地指向战局逆转的赛场。
“狮鹫骑将龙雀骑极其强大的一击反弹了回去,”大头强紧接着说道,“龙雀骑这次看来被自己的绝招打得不轻呐!”
“咳!”
血腥味在青飘飘的口腔内弥漫开来。她一抿嘴,将唇上的血舔去。
“......”
要输了吗......
青飘飘紧皱着眉头,不甘心地盯着眼前的近乎“死而复生”的狮鹫骑。
龙雀曾问她,为什么驾驶骑刃王?
她回答,为了强大。
为什么要变得强大?
因为只有强大,才能守护爸爸和他爱的一切。
那么,证明你的资格。
我不怕死。
我不怕死......
“要么死,要么赢!”
只见龙雀骑的周身漾溢起比之前更加刺目的暗紫色亮光,散发出更加强烈的杀意。
“还要继续攻击么,”钢千翅呢喃一声,露出一个欣赏的浅笑,“好,青飘飘,你的确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那么——”
一决胜负吧。
“轰!!!”
刹那间,冲天巨响摇晃了整个赛场。
“呃——”两名解说员硬着头皮朝赛场探身,想看清赛场但却怎样都做不到。“抱歉观众朋友们,我们此时此刻无法看清赛场状况,无法进行——诶?”大头强摇了摇麦克风——似乎某处电路故障,麦克风再无法扩声。
接连几声雷鸣后,场内骤然安静。
烟云消散,只留余震靡靡。
残损的狮鹫骑侧翻在赛场边缘,半轮之差即可跌落。
赛场正中,完好无缺的龙雀屹立不倒,只是驾驶舱门敞开着,十几米开外是扑在地面的青飘飘。
“这场比赛——”两名解说员面面相觑,不知是否应当得出“钢千翅获胜”的结论。
“啊!钢千翅!钢千翅!”
观众席先于裁判和解说员呼出了获胜者的名字。
“我宣布,本场比赛,英华队钢千翅获胜!”
“啊!钢千翅!钢千翅!我们爱你啊!”
又是一阵欢呼。
狮鹫骑车轮一转,轻巧地翻过身来,朝前走了几米,随后停下。舱门打开,钢千翅忍痛一跃,从驾驶舱跳出来,然而在落地的一刹那还是无法受控地脚软而跌跪在地。
他抬头朝青飘飘望去,只见她艰难地用双臂撑起身体,想要站起来却怎样都无法做到。“你赢了,”钢千翅从青飘飘的口型读出了这样一句话,“但我也没输”。
“钢千翅,这是我们第一次比赛,你觉得谁会赢?”赛前,青飘飘如是问道。
“我觉得,我会赢。”
“是么?但我觉得,我不会输。”
......
“对。”钢千翅认可地朝她点了点头。
“钢千翅!”笑菊生和赤焰七星奔过来,“还好吗?”
“哼,死不了!或者说——”钢千翅的目光在他们二人的脸上一扫,“应该说好得不能再好了。”
“是吗?那就恭喜了,钢千翅。”赤焰七星明白他说的那个“好”字。
“哼~”他冲他一笑,“所以啊,我是一定要拿到冠军的。”
“好啊,”赤焰七星点头,“别让我的提前恭喜落空了啊!”他回应着,目光投向青飘飘的方向。
“飘飘,你答应过我的......”阿晶责怪地看着她,“不该——”
“好了好了,阿晶,就这样了,”她像个犯错的被大人教训的孩子似的,伏在阿晶怀里,有些撒娇地望着阿晶说道,“就这样了,过去了嘛!我保证下次绝对——”
“飘飘。”
她们转过身。
是赤焰七星。
赤焰七星的眼神在龙雀骑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最后落在青飘飘的脸上:“你最好不要再驾驶龙雀骑了。”
“......”青飘飘攥了攥拳头,心头不快,“驾驶什么骑刃王,是我的事,与旁人无关。再者,你真以为,‘骑刃王’重要的是它本身么?不,”她摇头,“骑刃王,重要的在于谁来驾驶它。”她本想再拿那台传世的“龙战骑”稍稍讽刺一下赤焰七星,但为了双方不难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赤焰七星微微垂眸,极轻地叹了一声。龙雀的问题,他在纹纹那里已经听过了,这次亲眼见到,更是加强了龙雀之不祥在他心中的认识。然而,飘飘到底是不可能放弃龙雀的了。
“好。那么,预祝你们在后面的比赛里获得更好的成绩。”他笑着送出真诚的祝愿。
只不过,这祝愿未必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祝愿。
“嘶——”
“好,谢谢了,”阿晶手疾眼快地拉住了即将发飙的丝丝,“也期待我们两队能够在赛场上一战。另外——”她看看飘飘,“龙雀的情况,我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