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祭礼（II）

第一百一十章：祭礼（II）

篱园的那座神殿前，洁白的地毯依旧如故，淡紫色的丁香花瓣在风中飘荡，星星点点，宛若一只只灵动的闪着莹光的精灵。苗纹纹正静立在大殿门口，出神地看着眼前的一番景象——上次到这里还是训练营的时候，她同钢千翅一起需要完成一个名叫“王国的守护”的离奇故事。没想到竟也过去那么久了......她眉头轻皱，抬眼向上望去，目光锁定在石柱上刻着的“成为你自己”那句话，触角微动，随即会心一笑。

“哎呀，终于修完啦！”乌甲威龙提着工具箱，大踏步地晃了出来，“天哪，直修了一个多月，真是累死人了！”

“哪有一个月？全部的工作量顶多两周！”金甜甜扇着翅膀慢腾腾地飞在他旁边，“是你天天拖着不干啊！”

“呃......甜甜，别总是拆我的台好不好？”威龙瞥了她一眼，“而且——他们可是按天给钱的，多干几天就多几天的工资呀~嘿嘿！”他得意地笑着，“纹纹，星仔过来了么？咱们回去吧。”

“还没有，我们再等等吧，”纹纹笑道，“篱园修好了，那哥哥你是不是也要回明渊了啊？”

“嗨呀，不急不急，我还不想回去呢，”威龙放下工具箱，一摆手坐到了台阶上，“好不容易到了圣域，不好好玩玩怎么行！况且——嘿嘿！”胖乎乎的脸上掠过一道略显奸诈的笑，“星仔现在这么厉害，作为他前经纪人的我当然要留在他身边好好感受一下万众瞩目的感觉啦~”

“唉，哥哥，可我们身边并不安全......”

“知道知道，”威龙不屑插嘴道，“那你们不就更离不开我这个最强整备师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当然已经看明白了赤焰七星的处境，“你们只管往前冲，我包你们后顾无忧！——你们呐，离了我肯定不行！毕竟我可是曾经山茶队的智囊，对吧？”他挑眉瞪眼地看着纹纹，带着一副不着调的神情。

“......那好吧，但是哥哥你一定不能再轻举妄动，上回的赌赛可把星仔哥害惨了。”纹纹无奈地答道，她的哥哥是铁了心要跳进他们身处的这个旋涡。

“放心放心，我知道。”威龙抬头望向无云的晴空，“多好的天啊~”他伸了个懒腰，扭扭脖子，“这里真跟山茶村一样。”

“山茶村，也这么多树和花花草草吗？”金甜甜收起翅膀来坐在威龙身边，眼前是郁郁葱葱的一片，“真好。明渊里的要么是种在篮子里、瓶子里、杯子里，要么就是机械运作的假花假草，一点儿也不比圣域的好看。”

“种在杯子里和瓶子里的花，还有机械运作的假花假草？”纹纹来了兴致，俯身问道，“都是什么样的啊？”

“嗯......他们是用培养基、培养液种的，摆在路边的架子上，一罐一罐的，很小；机械运作的花花草草都是假的，但它们也跟真花草一样按时开放收合，应该有什么传感装置吧，”金甜甜回答，“明渊只有第一园艺厂跟这里差不多，那边是我们农业生产基地，是最最重要的地方，平时不让人进。”

“但是明渊的生产效率特别高，农产品的损失率很低，所以尽管他们只有一处生产基地，也能基本满足所有人的需求。纹纹，所以我一直有个想法，”威龙认真起来，“我想我们为什么不借鉴借鉴他们的方法呢？咱们甲虫王国的科技跟他们比，水平实在是太低了，尤其是农业生产——你看，咱们山茶村的人现在还是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那么累又赚不了多少钱——如果我们能引进他们的机器，改变改变生产模式，使用使用‘高科技’，嘿嘿~”威龙的眼前摆出了大好“钱途”，“那咱们可不就赚发了吗？然后——”

他猛地跳起来，“迅速扩大再生产，抢占市场，到时候，全甲虫王国都得靠咱们！我就不再只是山茶村首富儿子，而是全国首富乌甲威龙！哈哈哈哈！”他双手叉腰大笑起来，“哦对对对，再跟无矜大叔合作合作，搞一个骑刃王跟农业生产的联动——Oh my god！我真是个天才！”他突然一砸拳，转身盯着纹纹，“我要让星仔给我代言！‘骑刃王？不，是垦泥车！金乌牌骑刃王，最好的垦泥车，你值得拥有~’哈哈哈，我真是太聪明啦！”

“呵呵呵，哥哥你想得倒是真美，但——算啦，”纹纹捂嘴笑道，“先不说这到底可不可行，其实我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想法——甲虫王国的农业改革确实很有必要，单拿山茶村来说，村民们都过的很辛苦啊，但是收入都不高，也没有很好的补助，而且还会受到城里收购商的压榨......”想到这里，她忽然记挂起喻千秋来，“如果是大姨的话，她会怎么改呢......”如果是我呢？纹纹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句问话，“我会想怎么改......”改革、革命？这些奇奇怪怪的概念一股脑地涌上她的心头，她开始渐渐领会云主席热衷于圣域改革的心思了。“......不改不行啊。”那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念头，更是事已至此的客观实际，本就是大势所趋。

“纹纹，你怎么了？”威龙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两晃。

“哦，没什么，”她微微一笑，“我在想，星仔哥怎么还不来......”说着，她的目光飘向了更远处的林海。

经过一番整修，篱园的核心控制区被安置在了高于地面十八米处的台子上，台下是两米高的圆形基础，东西南北方向上分别立着四根雕花石柱，整体看上去竟像个唤雨呼风的祭台。赤焰七星和云苒苒缓步走出，站在那高处远眺，一时无话。

“多好的风。”云苒苒轻轻闭上眼睛，张开双臂，迎着拂来的微风，“七宗联赛太迟，我等不及了，”她扭头望向他，“就在这里吧，赤焰七星，”她微微一笑，“我们打一场。”

“好。”赤焰七星并不迟疑，看得出来他有着同样的想法，“为了她们的意愿，”他走下台阶，忽而回头看去，“我会认真对待的。”

“我也一样。”

威龙来圣域之前，裴都大师给了他一把钥匙要他交给赤焰七星，但因近来发生的种种，他早就把这茬忘到了脑后，直到今天在翻找最后一页图纸的时候，他才在大箱子的夹缝里看见这枚钥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活儿没干。

那枚钥匙，八棱形的匙杆，犀牛头状的匙柄，造型十分奇异——“他说，这对应的是篱园里的一道暗锁，你知道是什么吗，星仔？”威龙不清楚。“......我好像，有点印象，”那个控制室的操作盘中央似乎就有这么个八棱锁孔，“今天我去篱园找找吧。”裴都大师，他母亲的忘年交，会想给他看什么东西？

因此，在威龙三人前往神殿校核最后一处移动场景时，赤焰七星带着那把钥匙去了核心控制区，并在那里碰见了云苒苒。

“我来看看这里修得怎么样了，”她笑道，“赤焰七星，怎么，你也有这样的想法？想不想再来一剪子？”

“哈哈......不了，我只是来开个锁，”七星举起手里的钥匙晃了晃，“我记得，是在操纵盘的中央。”他走进去，一个垫步跳到了支撑板上，“果然对的上。”他弯腰把钥匙插进锁孔，用力一按接着又转了半周，“哒！”锁板缓缓升起，底下带起来一个盒子。

“什么东西？”云苒苒凑近，“这盒子，有点眼熟啊。”弯月形的盒身上印着犀牛踏日的花纹，“我家好像有个差不多的。”同样的弯月形，不过那上面印着的却是凤凰浴火的图样。

“钥匙是裴都大师给我的，不知道他想给我看什么。”七星细细地端详着盒子。

“裴都大师？”云苒苒诧异地瞟了七星一眼，“那大概跟你母亲有关吧，”她从七星的手里接过盒子来，朝犀牛头上一按，“要是跟我家的一样的话，应该可以这么开。”

果然，那盖子向两侧一旋，把里面的秘密显露了出来。但里面的东西不多，唯有一张照片和几张发黄的信纸。

照片上是两个肩并肩坐在丁香花树下的女孩：一个珊瑚色铠甲，如玫瑰般明朗艳丽，浑身散发着不尽的鲜活气息，眼角处一个弯月形的小小印记更为她添了几分不羁与邪气，令人一眼难忘；一个藤萝色铠甲，似初开的龙胆花那样清透婉丽，却又带着十足的高傲，使人心生感喟而不敢直视。前者，便是雨玲珑，赤焰七星的母亲。

“如果她们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云苒苒眉头一皱，两条触角低垂下去，“这个，是我母亲。”她抬头看向赤焰七星，“你也知道，她们曾是朋友。”

“对啊，是很好的朋友，”七星看着那张照片，微抿双唇，神情潸然，“馨......”纸上密密麻麻地写很多“馨”字，但写了又划掉，划掉又重写，这个写信的过程显然不那么愉快。“木馨，馨，还是允许我这么叫你吧。”第一张的最后只有这么一句话。

“我母亲的名字，”云苒苒眉头一拧，不无别扭地向赤焰七星解释道，“这大概是你母亲特意写给她的。”雨玲珑和冉木馨，因一场变故，从最初的亲密无间走到了最后的相看两厌。

“或许，这几张纸上会有那件事的答案。”七星轻叹道，他希望知道造成她们之间矛盾的原因，更希望那个矛盾可以被解决，“一起看看吧。”

馨......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真的很久了。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因为你恨我，同样的，我也恨当时的我——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再听一听我的解释......当然，我没有为自己辩白的意思，我的错就像印在白纸上的墨迹一样，永远留在那里，我会时刻看着它，用它来警醒我自己。

当时，你们的骑刃王质量出了问题，备受谴责，凤羽宗作为你们的合作方也陷入争议。我们双方明明面临着同样的困境，为什么我还会那样对待你，对待你们仅剩的那几台骑刃王？是因为我要跟你、凤羽宗要跟华冉厂划清界限来凸显自己的无辜吗？不，不是的。

那是因为，我以为你骗了我、华冉厂骗了凤羽宗。

你带过去展销的那几台骑刃王，其实是裴老师和我一起设计的——也就是说，我们的设计图纸被盗了。

出事的那阵子，我们各忙各的，都想着如何才能挽回声誉。我想到的办法就是让凤羽宗给出最新最好的设计方案以及成品，来证明我们宗院不是虚有其表的“伪造大宗”，更不是想要模仿幻火宗或是雪影宗的“蹩脚影子”。而你，似乎也有这个想法，但不巧的是我们之间插了一个铠甲元昊。

对，铠甲元昊，那个给你图纸的人。他带着做了些修改的图纸到凤羽宗来定制某些部件，告诉我们说华冉厂正在跟天穹门洽谈合作，并且有意踹掉凤羽宗。他还说，华冉厂现在的说法是“一切都因凤羽宗那些不称职的设计师和调校员而起，华冉厂是绝对的受害者”。那几张图纸，虽然做了修改，但我的东西我不可能不认识——他说，那是你设计出来的，是你提呈给天穹门的，是你以这些珍贵的图纸为凭借要与天穹门合作。

你说，我听到这些，怎么能不气恨？我放图纸的地方，你是知道的......

但是，我希望你没有做这种事。

可我去找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见我呢？！我去了三次，你一次也没有见我！难道你真的不在华冉厂、不在翼地？

为什么？因为的确是你！因为你心虚才不敢见我！我这个人，你知道的，我的恨和爱总是会像暴风雨那样来的迅速而猛烈。当时的我就如同你现在恨我一样那么恨你，所以我才会那么做。我要毁了你。

是的，我做到了。

但是我获得胜利的快感并没有持续很久，你那天流下的眼泪让我开始后悔，“雨玲珑，你听着，冉木馨只要活着一天，就绝对会恨你一天！我在这里发誓，我一定会造出足以碾碎凤翎骑的骑刃王！碾碎你、碾碎凤羽宗！”，你最后的话让我惊骇、让我开始焦虑，可以说，那天我同你一样难过。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我毁了你的同时也毁了华冉厂，可我现在却经常为此后悔，开始厌恨那个时候那么无情的我。

然而，那件事的真相却更加可笑——我们都被铠甲元昊骗了。

他为了破坏华冉厂跟凤羽宗的关系，为了同时搞臭华冉厂和凤羽宗，买通了凤羽宗的设计师和调校员，故意让劣质骑刃王流出，蔓延市场，间接导致了那些死伤。他找人偷盗出图纸，涂涂改改，然后装作“随手一帮”的样子把图纸给你，让你、让华冉厂对他心生感激，借此骗你们脱离凤羽宗转而跟他们合作。他故意带着图纸去找我，让我怀疑偷盗者是你，离间凤羽宗和华冉厂的关系......这一切，他做的很成功，华冉厂真的倒了，凤羽宗也真的元气大伤。

而我们，则成了彼此最厌恨的人。

这是真相，我最近才知道的真相，但是你会看这些东西、会相信这个真相吗......你大概会觉得我在骗你、在耍你，对不对？

那次，你为什么不见我呢？我不明白。如果我们能好好谈谈，或许结果就不会这么糟糕了。馨......我真的想狠狠地揍铠甲元昊一顿，那个混蛋！

馨，我很想你，也跟以前一样爱你——是的，我还是那个会跟你说这种肉麻的话的人——好吧，那就再说一句，我爱你（就算是赤焰鸣鹤和云飏在场，我也敢这么说）。你知道的，我偶尔也是个厚脸皮的人，哈哈。

真的，最近我总是在想你。我开始讨厌这里了，甲虫王国，终究是异乡，还是个很不让人如意的异乡。尽管有鸣鹤在我身边，我还是经常感到孤独；尽管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的，我也还是常常感到无聊，这种热闹让我厌烦......这个时候，你的影子、小川姐的影子、爸爸、哥哥还有很多其他人的身影就会在我眼前出现，他们一直在招呼我，让我“回家”。

除了我，震哥似乎也有这样的想法，他想带家人回圣域，为妻子调养身体——真的，轻衣（震哥的妻子）的身体状况已经非常糟糕了，就像一只纸扎的风筝一样那么单薄脆弱，她本就多病，生产造成的气血亏虚又始终没能调补上来，现在，她总是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而且躺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我很担心。震哥和轻衣都是多么好的人啊，可——唉，我只能说，他们实在不该有不幸的结局。

说起这些，馨，我最近总有一种预感——圣兽队，恐怕不久以后就要解散了......我们的梦想没有变，我们的理念和热情也还在，我们还有不竭的气力继续下去——只是，圣兽队不能够了。

唉，从上面看下来，我发现自己说了很多奇怪的废话，呵呵，馨，你会毫不留情地嘲笑我的吧？我怎么也变得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多愁善感起来了？雨玲珑，什么时候这么踌躇、这么犹豫、这么脆弱过？不只是你，连我都想要嘲讽她一下。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我不得不跟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和平共处吧。

我真的感觉到，他在一点点长大。我很开心，也很害怕，我不想他生活在这么一个恶臭的泥淖——没有错，这个覆满鲜花的恶臭的泥淖。

真的，我越来越理解鸣鹤的想法了，理解他为什么愿意加入骑刃王联盟、为什么热切地希望改革、为什么非要剑走偏锋去闯那条无人敢走的路......他看见了我们这个世界的未来，他想要把另外一个遥远的世界带过来。那个世界，不是甲虫王国、不是圣域，也不是海崖外的明渊。比我更懂他的，其实是震哥，但可能正因如此，他们之间的矛盾才更难消解。

可，如果最后胜利的不是他们，如果最后登上宣誓台的不是他们，那还能是谁呢？！呵呵，我想不出来。

馨，我真的很想你。听小川姐说，你有了一个女儿，可惜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也还没有见过她。还记得我们曾经的玩笑话吗？我威胁你说，如果你不嫁给我、如果我们真的各自有了孩子，那我一定要让他们在一起，不管他们愿不愿意——然后，你生气地打了我一巴掌，骂我是疯子——哈哈哈，可那巴掌一点也不疼。是的，那是句玩笑话，但我有预感，我会有一个儿子。同样的，我觉得我会让我的那个想法变成现实——你了解我的。

我知道，你一直在钻研骑刃王的设计制造，要造出可以碾碎凤翎骑的骑刃王，那么好吧，我一定等着，等着你用你的骑刃王来“碾碎凤翎骑”，等着你来打败我。当然，我还是要说，我不会输的。

但是最近，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吧，我希望这只是因为身体原因而出现的胡思乱想。

馨，如果我们的恩怨胜负不能在我们自己这里得到解决，那就延续给我们的孩子吧，让他们来结清这笔“混账”；如果我们真的只能以恨来对待彼此，无法释怀，那就把这恨意也传递下去吧，让我们的孩子多少因着这点纠葛而不至于成为陌生人......

是的，近来的我特别喜欢说一些丧气的话啊......

馨，我好像见见你呀，我很想你。

我不用信封，就这样几张纸散着让裴老师带给你好不好？用我的凤凰盒装着。——诶，你会看的吧？多少看一点嘛~就算是一边骂我一边看也好啊。

唉，我又在说胡话了，你要是不看又怎么会知道我在说什么话呢。

馨，这样吧，你如果看了的话，就在最后一张纸上画朵花好了，然后再让裴老师带给我，如果你没有看，他也会把盒子带给我。这样，我就知道你到底看没看了。

天哪，我可真啰嗦......我好烦，真想赶紧把这个小家伙取出来丢掉！

馨，最后一句，我打算明年秋天回圣域一趟，我会亲自向你解释所有，向你道歉。

好了，到时候见吧。——我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你的女儿了，哈哈，带着我的小家伙一起。

爱你，雨玲珑。

“......”

这封信，让赤焰七星和云苒苒二人同时陷入沉默。这封信的内容太过震撼，而写作这封信的人也实在令人——惊诧。雨玲珑，确实是一个“奇”女子。

“可惜，她没能回来。”七星一咬下唇，面露悲戚。他父母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次年的春天。

“原来这才是真相，竟是因为铠甲元昊！”云苒苒双眉紧皱，反复看着那几张纸，“我妈妈，没有看吗......”她痛惜地捏着最后一张，而那张的最后没有任何标记。

“犀牛头的盒子——苒苒，你家里的是什么样的盒子？”七星突然追问道，“是不是凤凰头的？”他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

“我家？”云苒苒抬头望向他，“对，我家的是凤凰的，”她仿佛也明白了什么似的，迅速地把信纸浏览了一遍，“凤凰盒子，是你妈妈的，那么犀牛盒子就是我妈妈的！——所以她看了！”一朵欣慰的笑在她脸上绽开，“这照片！”

“花团锦簇，不是一朵花，是很多很多花——这照片是你妈妈放进去的，一定是这样，苒苒！”七星笑道，“她看了，她相信她的话。”

“她知道了......她留下了那个凤凰盒子，”云苒苒端详着这个犀牛盒，“把她们的照片还有她的信放了进去——她原谅她了吗？她们和解了吗？为什么这个盒子会放在这里？——赤焰七星！”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兴奋地盯着他，“赤焰七星......”那双明亮的青碧色双眸含着异常璀璨的神彩，“我觉得——她不恨她。”几滴热泪滚落下来，“她告诉我一定要找到凤翎骑、一定要打败凤翎骑，是因为她还想着她还念她！”她的母亲，要用这种方式把自己跟雨玲珑之间的羁绊延续下去……

回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回想起她当时那热切的、渴盼的、激烈的、闪着泪光的眼神，云苒苒此刻才突然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一定要记住，一定要找到她......我最恨的——雨玲珑啊！”那肆意的笑里含着不尽的惋惜与苍凉，“我会......”她的身体渐渐冰冷，“找到你的......”

雨玲珑和冉木馨，因一场变故，从最初的亲密无间走到了最后的相看两厌。她们带着对彼此的爱与恨，终于落入了那道同样的深渊。

落着粉灰的圆台上，阵阵清风吹过，撩起几撮尘土扬撒在空中，伴着翻飞的叶片渐渐滑落。龙战骑和犀甲骑相对而立，“轰！”燃出火星的冲击破碎了那道横在她们之间的无形的屏障。

这不是一场战斗，而是雨玲珑和冉木馨十多年后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