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习习,搅得草丛窸窣作响 。皇家花园夜晚时只用能发光的植物照明,虽然光线略微暗淡,但是也实在别致。钢甲炮趁着亮儿边疾走边四处张望――一则找寻可带走的宝贝,二则观察附近是否有人。他之前并没有干过这等事 ,这次答应店长的请求也只是为了玩而已。他曾经也跟着紫云金甲来过皇家花园,也转过大部分地方,所以这回算得上“轻车熟路”。
“啊哟!――对不起!”转角时,钢甲炮突然撞到了一个人,下意识地道歉。那人也是如此。
“呃……你是什么人?”阿泉打开手电筒,仔细打量着钢甲炮:只见他眼睛上遮着一根布条,气喘吁吁,腰间还系着一个袋子。这副扮相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好人。
“啊……我呀……”一边说着,钢甲炮一边悄悄地挪着步子。真是倒霉,哪成想遇到这么个人。“你猜!”钢甲炮拔腿就跑。
“站住!”阿泉早有准备,一把扯住钢甲炮的袋子,“你是小偷吧。”
“啧啧……不是小偷大晚上来这儿啊?!”钢甲炮心里倒不害怕,“大哥,你看这么着好不好,你放我走,我这袋子里的东西咱俩对半儿分。”
“我不要这些东西。师傅说过,出来混最好不要管别人的事。你偷的是这里人的,不关我的,我不管。”阿泉道。
“那你就让我走呗!还扯着我干啥?”钢甲炮觉得有些好笑,眼前这人有点子愣。
“但是,师傅还说过,看到不道义的事也要拔刀相助。”阿泉依然没有放手。
“好吧,那你想怎么办?”钢甲炮耸耸肩,无奈地说。
“把东西留下,然后你离开,我保证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阿泉道。
“OK――不过,你还是先放手吧,我得把袋子解下来。”
“好。”
“嘿嘿,――哈,又有人来了!”钢甲炮惊悚地指向一边。
“又是谁?!”
“拜拜!大兄弟!”
“小偷,回来!”
本来钢甲炮觉得这花园这么大再加上自己路熟,绝对可以甩掉这个麻烦,可事与愿违,他自己居然跑岔路了。于是,圣兽队的人也因为他被关了起来。不过即使没有他,乌甲威龙也可以起到如此作用。
皇家花园的议事厅内排满了人,气氛严肃,无一人心中不忐忑。赤焰七星、苗纹纹、乌甲威龙、钢千翅和钢甲炮被几名侍卫押站着,脸上讪讪的,也不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只是偶尔互相看一眼,但没有人有主意。
“我说……”
“闭嘴!肃静!”
乌甲威龙实在憋不住但刚一开口就被旁边的侍卫喝止了,也只好自己琢磨待会儿该怎么应答。
“不错呀!圣兽队,”竹叶青鼓着掌走进来,一脸不屑而得意的笑容,“都领着人偷到皇家花园了!”
“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竹叶青站在台上扫视着众人。
“我有!”威龙说着,又走上前一步,“我只想说,这事儿只是我的主意,圣兽队的人什么都不知道。至于钢甲炮,是我威胁着逼他来的。所以,你要抓就抓我吧!”说完,又盯着竹叶青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众人一惊,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威龙身上。赤焰七星四人尤其震惊,瞪大了眼睛,略带骇色,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威龙会独自揽责。――不过,事情的真相的确是这样呀。话都说开了,这倒让四人不知辩驳些什么好,如果再插嘴说些“有难同当”类的话,反而是弄巧成拙,也违背了威龙的意思,因此,他们继续听着,只是暗地里为威龙捏了一把汗。
“哦?真是这样?”竹叶青微微仰头睥睨着众人,“唉!乌甲威龙,我真是为你感到不值啊!”
“不值什么?偷东西被抓?”威龙还是一贯地散漫。
“哼!”竹叶青冷笑一声,“你甘心为他们背负一切,但他们竟然连一句话都不敢为你说。可见,他们早想找个人推脱罪名了吧。”
“切~你懂什么!”威龙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竹叶青说道,“他们啊,哼,这才不枉我平日的教导……”说着,饶有深意地看着另外四人。
“……”众人虽然面儿上没有什么表示,但心里也无一不在感叹威龙还是那个威龙,什么时候都不忘吹嘘一把自己。
“不过,小胖子,你什么时候威逼我了?话说清楚点 ,明明是利诱嘛!”钢甲炮忽然开口道。
“哎呀,较什么真儿!你看,威逼利诱,总是放一块儿的嘛,取哪两个字都一样的!”威龙笑道。
“当然不一样!你爸你妈生了你,能简称是你爸生了你吗?你爸能生吗?”钢甲炮反驳道。
“这怎么……”
“够了!都闭嘴!”竹叶青一甩手,“你们一个都别想逃脱罪名……”
“国王、公主到!”
只见国王握着权杖,长袍曳地,逶迤而来,喻千秋跟在一侧,她的后面正是江小川和阿泉。
“审的怎么样了,竹叶青?”国王坐在台上的王座上,缓缓地说道,混浊的眼睛看着前方。
“回陛下,这个乌甲威龙坚持说一切都是他的密谋,想一个人揽下所有罪责。但是臣想,‘一个巴掌拍不响’,况且皇家花园把守严密,必得有人接应才能进来,所以此一干人等未必清白,最好下狱好好审查一番。”竹叶青躬身回复道。
“嗯……”国王点点头,“乌甲威龙,你为什么要来皇家花园偷东西呢?如果你家里很艰难,你完全可以申请国家扶贫补助,你可以就学也可以申请工作,没有必要做这种事。”
“不,国王陛下,乌甲威龙是富商之子,家里很宽裕。”竹叶青道。
“……哦?”国王看了看竹叶青,又转向乌甲威龙,“那我就更想知道原因了。”
“呃……”乌甲威龙的眼神四处瞟着 ,右手抠着左手,有些发汗,神情紧张。“因为,哈哈,因为……为了玩儿啊,国王陛下!”
“玩儿?”国王的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嘶~”众人也被这一番答话吓了一跳。议事厅的气氛瞬间凝滞,一种沉闷压抑的逼迫感重压下来。
“是的,为了玩儿!”突然,江小川开口说道,“这个‘小偷游戏’是他们玩的一个游戏罢了。可是还没有玩完儿,居然就被总理大臣给抓了。――这就是事情真相,国王陛下。”
“是吗?可大喊着抓小偷的不正是江师傅的徒弟吗?而且,乌甲威龙可是亲口承认自己就是小偷啊,怎样密谋的也交代的很清楚了。”竹叶青抢先问道,眼神恶狠狠地戳向江小川。
“呵呵,人家怎么说你就怎么信呀,总理大人?没听过玩游戏就要贯彻到底吗?这叫敬业!把游戏玩到生活里那才有趣。他本来就是演小偷的,那他的角色就是小偷。‘小偷’被抓了,也当然要有‘小偷’的反应,有什么错?不信,你再问问我的阿泉。”江小川也不甘示弱。
“我们……确实在玩游戏。”阿泉揣摩着师傅的意思附和道。
“哼!可是,乌甲威龙和钢甲炮并未经过同意就擅自闯入皇家花园,就算是玩游戏,扮小偷,这也是犯罪!”竹叶青道,心里却很奇怪――这江小川为什么要帮他们?
“没有吗?”江小川双手叉腰,侧着头问道。
“是我同意的。”公主冷声道,“阿泉告诉我说他也想邀请几位朋友来此赏景游玩,所以我也同意了。只是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实在唐突了些。不过我想,江师姐肯定会教训这几个小子的,而且他们都还很小,性子自然野一些,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公主殿下,这种有违律法的行为如何能姑息?谁能断定他们不会‘假戏真做’呢?而且――”竹叶青望向阿泉,“这位阿泉小兄弟真的认识那俩人吗?”
“喝――”阿泉倒吸一口凉气,飞红了脸,“我,的确认识乌甲威龙他们……”
“总理大人是认为我的师侄在撒谎吗? ”公主面露愠色,厉声说道,“既然他们是盗贼,您又怎么能放过我这贼首呢?不如把我也抓起来好好审审!”
“臣不敢,只是……”
“好了,”国王疲惫而低沉的声音制止了这场争论,“既然有千秋的同意,而且这场游戏也并未造成什么损失,那么就到此为止吧。朝气蓬勃,爱玩儿爱闹的,这才是少年。想当年,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比他们还闹得厉害呢!呵呵……”边说着,边起身走下台,在乌甲威龙身边停下,“不过,事事都要有个度,拿捏好分寸才是。”说完,再次逶迤而去。
“是,陛下!”竹叶青行礼恭送,随即起身说道:“行了,都散了吧!明天照常上课。”
“圣兽队?哼!今天以后将再无圣兽队!”竹叶青一道说着,一道拨开人群扬长而去。
“呼~今天晚上真是有惊无险哪!”钢千翅伸了个懒腰,又伸出手拍了拍乌甲威龙的肩膀,“好小子,这胆子见长啊。”
“拿开拿开!我的天呐,刚才我都以为再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威龙叹了口气,“欸?钢甲炮,你认识那个阿泉吗?”
“没见过,不认识。我还纳了闷儿了,怎么他们一个个的都在帮我们?你们很熟啊?”钢甲炮摇摇头说。
“江前辈和阿泉帮我们一把倒还说得过去,可公主为什么也要那么撒谎呢?”钢千翅托腮思考着。
“其实江前辈和公主很熟的,如果是江前辈请公主帮忙,公主也会答应的吧。”纹纹道。
“星仔?星仔?在想什么?”钢千翅推了推赤焰七星。
“哦,呃,我在想……我在想铠甲神,不知道竹叶青和他说了些什么。――看来,圣兽队真的要散了。”七星有些吞吞吐吐。这些的确是他所思所想,但却不是全部内容。
“但是,这也说明铠甲神的计划顺利实施了呀。”钢千翅安慰道。
“嗯!”
“哎呀!不好了!”威龙突然惊呼一声,“我我我我……我突然想起来店长大叔和铜角王好像还在里面!”
“啥?”钢千翅和七星一脸震惊,“你到底拉了多少人上来?!”
“不不不,我打包票,偷东西、拉同伙这事儿店长大叔是主谋!我其实连辅助都算不上!”威龙忙解释道。
“那你……”
“我们还是先回店里看看吧。没人找到他们俩,也许他们早回去了!”纹纹提了个好主意。
“都出来了,也只能先回店里了。”众人驾驶着骑刃王飞入钢之城。
“无矜,这次你怎么谢我呢?”喻千秋坐在藤椅上轻摇着,神色淡淡的。
“哎呦,咱俩谁跟谁啊?说‘谢’字多见外呀!”无矜讨好地为喻千秋捶腿,“你看看,咱俩多少年儿没见面儿了!找个时间好好聚聚呗,我请客。”
“哼!请客这点儿小钱怎么敢让您破费?这个人情你先欠着,到时候自然要你还。”喻千秋冷笑道,“看来,你也挺喜欢那几个孩子嘛。”
“唉!”无矜实在欲哭无泪,只能默默地先心疼着自己的钱包。
“说正经的,你知道地源之力吗?”喻千秋正色道。
“……”听到问话,无矜先是一愣,进而拧紧了眉头,面露苦色,“听过,但不知道是什么。本来有一个人知道的,可现在……也没了。”无矜叹了口气。
“是谁?”
“龙尊。”
喻千秋一惊,脸色苍白起来,“你……你说龙尊他……他死了?”
“掉下了黑灼石山的悬崖。”
“这……又怎么会这样……”眼泪在喻千秋的眼眶中打转。似曾相识的心痛感裹得她喘不过气来。
“是魔鬼队。他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了,硬扛魔王无疑送死,所以……”无矜说不下去了,只得转身默默垂泪。
“命运总是那么残酷。十几年前如此,十几年后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