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暗淡,衬得赤焰尘风家的红色蘑菇屋顶更加鲜亮了,红宝石般在金色的夕阳下熠熠闪光。平日里,因着公正严厉的行事作风,赤焰尘风倍受村里人的敬畏,但也正因此很少会有人去拜访他,跟他拉些家常、聊些有的没的消遣时间。这样看来,老人家颇显落寞。不过,他倒未必会有如此心态,毕竟,龙游浅滩依旧是龙,骨子里的傲气自是天成,甘于平凡不代表放下了矜傲,融入普通不意味着泯然众人。今天,赤焰尘风家难得地热闹起来了。“当年那件事的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了。”赤焰尘风向手中的茶盏吹了几下,将几片茶叶吹到了对沿,轻啜一口,继续道:“只是竹叶青能那么做是仅凭他自己还是又得了谁的帮助,我就不清楚了。”“……”江小川攥紧了拳头,脸色发白,咬牙道:“你就没有想过翻案吗?”“翻案?找谁?这个国家,手握权力之人有几个能与他竹叶青没有丝毫瓜葛?直面国王更是不可能。”赤焰尘风说道,声调没有一点儿波澜,似乎仅仅是陈述了一个事实。“所以,为了保命你带着赤焰七星隐居到了这个小山村?呵呵呵……”江小川苦笑着,一滴清泪划过脸颊,“真可笑!赤焰尘风,这么多年的隐忍,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的麻痹。什么隐居?你何时逃过了竹叶青的眼睛?他今天可以带人找上你,明天就能直接杀了你!你能安稳地过这许多年,不过是因为赤焰七星未成气候,于他无碍罢了!”“如果一直于他无碍,倒也好,可惜……”“可惜还是惹着人家了不是?”江小川耸耸肩,讥讽道,“你们现在的境地,要么等死,要么拼尽所有再最后一搏,或许还有活下去的机会。我们圣域呢,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命,是抢来的!你说呢,赤焰尘风?”
“涸澈之鲋,如何搏?星仔之于竹叶青,不过蝼蚁之于巨象。他这次去,我,”赤焰尘风摇摇头,悲叹一声,道:“还真就没想过他能完好地回来!”
“啊!”听到这些话,躲在门口偷听的威龙心下一惊,“钢千翅,喂,听到没有,这这这,爷爷这是彻底放弃星仔了?哇塞!太会演了,我还以为他对星仔满怀信心呢!”
“你小点声,好好听!”钢千翅回答道,“这是重点内容。”
阿泉坐在凳子上,双手托腮,有意无意地向威龙他们瞟一眼。他也有好奇心,可是他更怕师傅。
“让赤焰七星他们随我去圣域!”小川斩钉截铁道,“等到他们强到足以称霸的时候再回来干掉竹叶青。”
“不,这里不是圣域,不以武力论尊卑贵贱,孰死孰活。在甲虫王国,法理才重要,而又凌驾在法理之上的是权力。普通人的等级生来就注定了,你知道这里的‘越级’挑战有多困难吗?他要穿过多少人的阻力才够得着那位!”赤焰尘风闭上了眼,端着茶杯的手在微微颤抖。
“那么,我们先抓法理再抓权力!”江小川拍案而起,“你有什么可绝望的?!你们那位国王还没咽气儿呢!甲虫王国的至高权威在所有人眼里还是他的。作为国王,他怎么可能没有一丁点儿实权?竹叶青还没有篡位,说明国王手里有他顾虑的东西。要法理,我们就把真相弄得清清白白;要权力,我们,就从国王下手!”
“丫头,你想对国王做什么?”
“不做什么。跟他沟通,我这里倒是有个合适的桥梁。呵,这次,你的乖孙子呀还真就得非去圣域不可了!官方认定,竹叶青想必不好驳回。”
“你……”赤焰尘风皱起眉头,带着怀疑的神情盯着小川,“你想让星仔参加下一批次的进修?”
小川点点头,说道:“不管这入选条件多苛刻,我都保证名单上有他。赤焰尘风,我告诉你,你可以不让赤焰七星给他爹报仇,但是他母亲的仇一定要湔雪!我们家小珑儿怎么能死得不明不白,还担个谋杀什么贵族的罪名!”
“对于玲珑,我一直心怀愧疚,嫁给鸣鹤竟给她带来了这样的灾祸。雨宗主还好吧?”
“挺好,”江小川撇了一眼赤焰尘风,略带鄙夷,“可比你硬朗多了!――赤焰尘风,我实话跟你说,竹叶青的目的可不仅仅只有甲虫国王的那个位子,他图谋的可能是整个昆虫大陆。他的人脉关系可是远达圣域和明渊,我这次来……算了,圣域现在的局势也很复杂,也没法儿多说些什么。――我也是没想到,查这事儿竟能查到小珑儿那件事上,啧啧……”
“那么,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小川姑娘,以你跟玲珑的关系,星仔理应称你一声姨母了。往后,望你多多看顾他。”赤焰尘风恳切道。
“额……看我心情吧,你那傻孙子,我还不稀罕哩!行了,我得走了。竹叶青他其实已经发现我了,刚刚还派人想拦我们。不过,谁怕他?”小川一脸不屑。大概是看出来赤焰尘风的担忧,小川又继续说道:“我先找他退个学,再换个身份进来。就像他要求的――光、明、正、大。我的‘桥’要到了,可不得光明正大?”言讫,小川起身开门,赤焰尘风也跟着走了出来。
环视四周,只见钢千翅三人佯装喝茶,安静得怪异。小川撇嘴一笑道:“阿泉,我们走了!”
“是!”阿泉迅速地站起身来。
“现在吗?秋和冬肯定知会过竹叶青了,他……”钢千翅还没说完就被小川打断了,“没什么事儿的,自有办法!”小川信心十足地指指自己,“走了。”
“怎么样,都听清楚了吧,唉~你们前途堪忧啊。”赤焰尘风说道。
“我觉得小川前辈说的很对,只有全力一搏才可能换得生机。”钢千翅说着做了一个出拳的动作。“圣域,我也一定要去!”
“当、当、当”赤焰尘风用手杖敲了几下地板,强调道:“先把伤养好!――不过,你们是为何回来的?”
“告诉您星仔和铠甲神要比赛,好让您到我家看电视直播!”一旁的威龙开口道,“这么长时间了,他俩可算是要打一场了!”
“……”赤焰尘风的神情又凝重了下来。
“这次挑战是铠甲神提出来的,听星仔说他反复提到怒龙吟什么的东西,爷爷,这您知道吗?”
“龙吟……竹叶青开始下手了。”赤焰尘风叹气,目光投向窗外的夜幕――只有一弯皎月孤伶伶地挂着,散着幽幽的清寒,“这又是另一件事了。有关铠甲神父亲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