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琛在第七节课的下课铃响，身体突然一轻，倒在地上。化学老师见状，连忙上前，不停晃着杜琛，喊着他的名字。身边每一个同学的脸上都表现出一副与我无关的冷漠。
化学老师抱起杜琛，将他送到医务室。
“小李，他怎么样了？”
“向老师你不用太担心，这孩子就是精神状态不好，撑不住了，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或者长期失眠，再加上受了刺激，导致的昏倒。”
“那就好，那就好，你是不知道这孩子成绩有多好，可千万不能有事儿。”
杜琛缓缓睁开双眼，刚才二人的交谈，杜琛尽数听入耳中。
“向老师是因为我成绩好才这么担心啊。”
向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选择了避开杜琛的问题:“你醒了。现在状态怎么样，把李老师给你准备的药钱付了，就回去上课吧。”
杜琛的身边放着几盒李老师给拿的安神的药。
杜琛站起来，说:“这些药，李老师还是收起来吧，我用不着了。”
李老师还没开口，向呈便急着说:“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用不着了？万一再晕倒了怎么办？”
杜琛看着向呈，轻轻笑了一下:“向老师别担心，要是再晕倒，就是永远了。向老师，李老师，我先回去了。”
向呈不懂杜琛的意思，但杜琛已经离开。
还有十五分钟就下课了，杜琛在学校里像是被抽了魂一样地走着。来到这里有些时候了，有些地方还没去过。
杜琛头疼得快要裂开。
同学们争先恐后地跑向食堂，为了不耽误时间回到教室上晚自习。
杜琛一步一步地迈上台阶，走向天台。
瞬间吸引了一大批人的围观。
“那人不去吃饭站那儿干什么？是要跳楼？”
“怎么这么眼熟……这不咱学校展台上贴的年级第一嘛，我妈还老拿我跟他比，这回看我妈还比不比，跟他比谁跳楼更果断？”
“真不懂哎，学习那么好有什么想不开的，我要有他那分数，八辈子也值了。”
几个老师冲上来，扯着嗓子喊:“杜琛！”
杜琛无比平静:“别过来，如果有任何一个人靠近，我立马跳下去。”
向呈慌得不行，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刺激到杜琛:“好，好，我们不过去，你冷静一点。”
杜琛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我很冷静。”声音不带有任何感情。
旁边一个老师咽了口唾沫，说:“你想想你的父母，他们养你这么大容易吗，你这么做对得起他们吗？”
杜琛冷笑一声:“那他们对得起我吗？我宁愿他们没有把我带到这个肮脏的世界上。他们根本就不在意我怎样。”
人越来越多，杜琛内心始终毫无波澜。
“我本可以在宿舍灌下一整瓶安眠药安静地离开，但是我选择了大动干戈，不是喜欢热闹，而是我希望可以用我的生命，净化你们的内心哪怕一点点。”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像我一样，因为种种原因被霸凌的人。霸凌者见其并不反抗，便更加变本加厉，甚至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今天我让你们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我的血，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凶手。我所受的霸凌范围是全校，可你们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给我哪怕一点点关怀。你们的心都是钢铁做的吗，哪怕你们给我一个就一个笑容，也会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或许还有希望。但是没有。”
教导主任冲了上来，杜琛便一步步往后退，教导主任停在了半途中。
杜琛皱着眉头说:“江主任是想让我死得更快些？还有，不许报警，不许叫消防队来，不然我也会立马跳下去。”
“我要见何维鸿，把何维鸿叫来。”
向呈疑惑地问:“谁？”
佟志鹏传出一道声音:“好，我去找他。”
佟志鹏和几个老师出了校门去找何维鸿。
杜琛等啊等啊，等到底下的人们都被老师叫回去上晚自习，等到天都暗了下来。他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那些灯光映在他的眼中，他却从来都不是一个充满希望与憧憬的少年。
“杜琛！你疯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杜琛转过身，望着深爱的那个他，笑得要比烟花还璀璨还闪亮。一旁还有华英和杜连山。
“是，我疯了。能在离开之前再看看你，没有遗憾了。”
“有什么事情不还有我给你顶着吗？你干嘛非要选择一条绝路呢？”
“你出于怎样的感情给我顶着？同情？”
杜连山紧紧咬着牙:“杜琛，你太让我失望了。”
杜连山脸上的表情太过复杂，杜琛一时竟看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爸，您也对我有过希望啊，我以为我只是您和妈的一个摆设而已。或者说，还不如一个摆设讨喜。”
向呈说:“杜琛你话别说太过，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杜琛笑了:“巧了，您旁边就站着两位。”
杜琛又看向何维鸿，眼中泛起了泪花:“每次我望向你的时候，都多么希望你能以同样的感情望着我。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奢望。我就是这个世界多余出来的那一个。”
何维鸿不知为何，眼中也有些湿润:“不……别做傻事……”
一个女老师说:“我爱你，我们每一个人都爱你，你不会是多余的那一个，千万不要跳下去。”
杜琛觉得十分可笑:“您是怕学校担责任吧。遗嘱我写好了，在语文书里夹着，这件事跟学校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今天，我不是跳楼了，而是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获得永生。”
“哥，你会记得我吗？”
说罢，毫不犹豫地向后倒去。何维鸿像疯了一样往前奔去，抓住的是一团空气。
杜琛飞速坠落，气流声在耳边不停盘旋。杜琛紧紧盯着何维鸿，看着他崩溃大喊，看着他也同样看着自己。再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最好死了之后，脑海中依然是他的脸。
最后感觉到的，是粉身碎骨，是一片混沌，是意识丧失……
那里，会春暖花开，集世间所有美好吗？
（全文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