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德一百八十六年初春,那是我第一次見他。
宫中的乐人们弹奏着雅致的乐曲,大殿上挂满红色细纱,满堂红色下坐落着各种贵族朝臣,皇亲国戚,你往我来,举杯豪饮。
鸿雁将军大胜归来,皇上亲自设宴,为將軍洗尘接风。
如果你問我一個女眷,為何能參加宮中宴席,這就要全靠沾我父親的光了,父親是先帝在位時最得意的飛虎將軍,宴宏。
父親一身征戰沙場,卻在京中結束了這壯麗的一生。父親下葬那天,宴家又失了火,全家死在那場火中。只有被關在最角落的偏房里的我,倖存。先帝心痛,想到父親最疼愛我這個嫡女,便給了我許多女子沒有的殊荣。可惜,这些特权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因为我只会玩乐,也只想玩乐。
先帝甚至對那時的我說:“姝兒,自古以來就有許多巾幗英雄,你從小隨著你父親長大,定不差著別人去,若你想,朕給你這個例。”
:“聖上厚愛,臣女雖自小在父親身邊 卻未學過武和兵法,父親护我極好。臣女此生也沒什麼抱負,宴家只剩我一人,父親為民一生,可臣女只是一介闺阁,無此胸懷,臣女只想好好活著,在京中虚度此生,只能給父親丟臉了。望聖上恕罪。”
先帝嘆了口氣,摸了摸我的頭:“也罷,這樣也甚好。”
鴻雁將軍乃我父親當時的副將,對父親忠心不二,陪父親走了沙場十年,如今出征归来,無論如何,我该来为他庆功。
:“小姐。”一紫衣男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这不起眼的座前。
:“恭贺将军凯旋归来。”我举起酒杯。
:“小姐还是像以往一样叫我墨风就好。”鸿雁将军拿起桌上的酒往酒杯中添满。
我一饮而尽,然后笑笑:“啧,礼不可废。”
墨风也举起酒杯 :“回京这几日又听到关于小姐的事迹了。”
我吐吐舌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京中的传闻可少过?”
:“与王尚书的公子打架,打输了在街上撒泼哭泣。在醉春楼与六个男倌喝酒,喝多了深夜在楼顶唱《子夜歌》。抢了柳御史千金的发簪,偷偷拍了太史大人小儿子的马屁股……这一桩桩,一件件,小姐哪条只是传闻?”墨风挑挑眉。
:“………”一时语塞。
:“小姐。”墨风放下酒杯。:“”
重臣坐的一個角落里,安安靜靜的坐著一個男子,一身玄色錦服,與他衣服混為一色的青絲高高束起,馬尾直至腰間,額上的劉海下綁著一條抹額,衬托出他馬尾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猶如千年古玉。眼睑低垂,唇紅齒白,安靜得像一幅畫。
我坐的位置靠着窗,正是初春,吹過來一股摻著花香的暖風,我抬手托著下巴,看著他。
是風動,是心動。
一見鍾情這個詞,古人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