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歪着头,细听周围的声音,不动声响地变回了原来的猫瞳,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微微发光。
空气潮湿阴冷,当眼前明亮起来时,果然不出他所料。
这里是间地下室。
当看见面前那些挂于石壁上的不明物体时,他的世界观震惊了。
鞭子,短刃,粗短的木棒,不明白色药粉,白色的衣服,还有。。。。。
胡萝卜,黄瓜???
这是什么情况,我没认错吧。
他疑惑而新奇地凑上去,细瞧。
哎,还是新鲜的。
“。。。呜。。。”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微弱的呜咽,在安静的空间内十分明显。
瞧得起劲还跃跃欲试想拿一根尝尝的归宁瞬间神经紧绷,猛的回头,低声喝道。
“谁在那!”
无人回答他。
他眯眼细瞧,转身看向那面墙,当看清一切后,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一名红裙女子靠在墙壁上,头发散乱,有气无力地歪着头,眼神空洞无光,嘴唇苍白,衬得那脸越发娇媚而脆弱,她眼眶微红,似是哭了很久,眼底下是许久未眠的青黑色,远远看去,活像一个女鬼,四条粗重的铁链绑住了她纤细白皙的四肢,因时间太久,被摩擦出了青紫色的痕迹。
归宁轻轻皱眉,那浓郁的血腥味正是从她身上弥漫开来的。
他走进一瞧,吓得下意识屏住呼吸。
这衣服本不是红的,衣肩处还有未被染红的白色。
我的天,这得失了多少血才这样。
他咂舌感慨。
这样也不死,也不知是有药吊着,还是生命力顽强。
正好,这一条尾巴就算为两位徒弟积累福气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血腥味中似乎还有别的气味,但不明显。
他似乎闻过类似的,但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好像当时也没辨别出来。
归宁懒得回忆,垂眸看去,细细打量这张脸。
好一个漂亮的姑娘,怎么会被折磨成这样,话说,我好像见过这张脸。
他看着那双眼睛,深思考虑。
但这一双眼睛,倒是不太像,不明亮,没有光。
他终于想起来了。
当初离开时见到的那名女子,好像是晚来的亲戚,和她长得很相似。
大概有六分吧,当时也只是粗略看了眼,没仔细看。
不会真是那人吧?可晚来会这样对自己的亲戚?不是说帮过的人吗?
难不成仇人寻上门来,被囚禁于此了?
哎呀,那更该救了。
归宁喜滋滋想着,指尖白光流淌,他在呼唤她的魂魄。
“你是晚来的亲人?”
那女子的魂魄格外虚弱,像是下一秒就会脱离肉体,她知道,自己快死了,连灵丹妙药也救不回来的那种,她也不想活了,她好想死,她不要待在这里。
想起这几年的生活,她就忍不住颤抖。
随着时间流逝,少年长成了青年,手段也越来越残忍。
刚开始还会克制一下,只是嘲讽和冷眼,后来就开始了肉体折磨,自荷华离开后,更是建了这个隐秘的地下室,每当夜晚,那人就会来,用各种刑法来折磨她。
那人疯了。
她被鞭子抽打出一条条血痕时,那手握长鞭的俊美青年会突然愣住,来到她身边,用药温柔擦拭伤口。
他这时会低声呢喃,边哭边笑。
“师尊,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对不起,我只是太生气了。”
“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他会温柔把她抱入怀,轻轻抚摸头发,一丝一根地理顺,而后换上一件新的白衣。
可有时也会突然暴起,猛的推开她,眼睛通红,大笑不语,而后暴躁不安地走动,磨牙切齿自言自语道。
“你不是他,师尊。。。你在哪?”
那人每日都是冷着一张脸而来,再浑浑噩噩地离去,也不知行尸走肉的究竟是谁?
今天的火炬还未点燃,也就是夜晚还没到来。
她却在黑夜中,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一个人温和的询问。
“你是晚来的亲人?”
我。。。。我原来是人吗?
在绝望与麻木中,她已经快忘却自己的身份。
是谁?
“我是归宁,你认识我吗?”
归宁。。。。。好熟悉的名字
在每个不见天日的夜晚,她都能从那人口中听见。
归宁又是谁?
归宁。。。。宁大人。。。
“师尊。。。归宁。。。你回来好不好。”
昨夜的呜咽声再次在脑海中浮现。
她像是被针刺般,迷糊的神智一阵疼痛,猛然从梦中惊醒般大叫一声。
归宁被吓一跳,小心安抚。
“我没有恶意,你别害怕,我可以让你许一个愿望。”
愿望?
她急促地呼吸,大口喘气,像是在黑夜中看见一丝光亮,大海中抓住一根稻草。恐惧麻木的心理升起一丝恨意,那恨意像是一棵芽苗,如沐浴春雨的甘露,疯一般生长起来,一时间连恐惧也无法压制下去。
活下去我已经不渴望了。。。我要,我要让那个人。。。受到比我痛苦千万倍的惩罚!
你毁了我的一生。
那我也要你生不如死!
被人当傀儡我已经受够了!!!
我要,我要许个什么愿望,我想想,我要想个最绝妙的。
兴奋令她一时不顾人怎么会实现愿望,她根本没思考,仇恨让她失去了理智,现在的她一心想着怎么惩罚那个阴晴不定的俊美青年。
她激动地磨牙,猛的看向自己的前面,那一片漆黑,但她知道有个人在那。
那人是归宁,是晚来的师尊。
也是晚来喜爱到疯的人。
有了!
归宁被她的眼神看的浑身鸡皮疙瘩。
这真的是晚来的亲人,怎么这么可怕的目光。
“你说。。。。许愿是真的?”
她嘶哑着嗓子,克制不住心情,兴奋的浑身发抖,连伤口的疼痛都一时屏蔽了。
归宁咽下津液,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想到这也算是晚来的恩人,只好硬着头皮。
“我从不失信。”
“你是归宁?”
“我。。是。”
他越发感觉头皮发麻,心里不安,有点想逃走。
“那我要你。。。。”
那女子像是地狱来的厉鬼,笑的猖狂,眼球瞪的似要冲出眼眶。
“代替我,成为我,你不能说话,除非。”
她牙齿间挤出最后两个字。
“你死。”
归宁如五雷轰顶,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想逃,但已经来不及了。
第二条尾巴,消失了。
愿望,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