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顾城压抑着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黄医生，生怕没有把眼前这人盯出一个洞来。
“我说现目前只有一个人符合冉先生的肾源。”王医生再一次重复着自己刚刚说的话。
他觉得自己普通话还是蛮标准的。
怎么会听不懂呢？
“他叫什么名字？”顾城深呼吸一口气，准备重新接受这个事实。
“沈清秋…”
不！
怎么会？
怎么可能会是他？
顾城踉跄的后退一步，整个人虚晃了一下，似乎有一些站不稳。
一定…一定还有其他人。
叫沈清秋。
不可能全世界就他一个沈清秋。
可黄医生接下来准确无误地说出沈清秋的出生年份，家庭住址与电话。
都与他所认识的沈清秋一模一样。
颤抖的手臂，难以接受的表情，黄医生看出了他眼中的犹豫，但还是在一旁“好心”的提醒道：
“病人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希望你能好好的考虑一下。”
“一个肾和一条命希望你能分清楚其中的重要。”
看到顾成再三的犹豫不结，黄医生似乎有一些不耐烦，皱眉，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手术今天下午进行，病人此时的情况拖不得。”
现在他已经忙到了凌晨，也就是第二天。
顾城怎么会听不出黄医生话中有话，他又不傻。
可是…
一想到自己要去求沈清秋拿出自己一个肾救冉新月，他真的…
做不到啊…
这可是他刚刚才决定要在一起的人！
现在，居然要他…
可是…
冉新月虚弱的脸庞出现在顾城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顾城呼吸一紧。
愧疚，痛苦，纠结，懊恼…五味陈杂，此时一下集在顾城的心里。
一边是沈清秋的肾，一边是冉馨月的命。
谁能告诉他？他该怎么做？
…
一夜未归的顾城，让沈清秋心里的担忧更加愈发强烈了起来。
会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
一想到这里，终于挨到天亮的沈清秋再也耐不住性子，连忙起身收拾准备出门。
“你…”迎面而来的不止是快要入秋的寒气，还有映入眼帘身体僵硬的顾城，“站在这里干嘛？”
连忙拉他进屋，沈清秋却发现他的手冰冷的厉害，给他哈气，双手不断搓着，想更快的暖和他的身子：“怎么了？”
顾城就这样一直傻站在那里。
看到他这副模样，沈清秋更加担心了。
“到底怎么了？”
“我…”看到一心为自己着想的沈清秋，顾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明明早已想好的措辞，在这时，脑袋跟空白一样，什么也说不出。
该死…
嘴巴为什么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城在心里时时的咒骂自己，骂自己没用。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他？
滚烫的液体落入了沈清秋的手背上，看到这里，原本就不知所措的沈清秋满脸愕然。
顾城，他这是哭了吗？
他从未见过顾城流泪。
一时有些慌乱。
“求求你…救救他吧！”这句话仿佛是用完了顾城毕生的力气，说完他便跪倒在地。
听到这里，想要扶顾城的手在空中停住。
他…
沈清秋当然指的是谁。
所以…
低头看向手中某人刚刚流出的泪迹，
他刚刚是在为冉新月流泪吗？
看在跪倒在地的男人，以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为成为任何一个人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可现在他居然为了冉新月…
如此这般的卑微，低贱自己。
沈清秋只觉得此刻心脏在流血，不断的被人用刀子分解着，连呼吸也猛地一紧，好像要窒息了一般。
巨大的痛苦如洪水一般涌来，心被揪起。
但还是故作镇定，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要我怎么做？”才能救那个人。
“医院没有合适的肾源，只有你…”
尽管顾城没有说完，但沈清秋还是明白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眼前这哭着跪着的男人。
居然还在前几日口口声声的说要与自己在一起。
而现在，
居然在劝他拿自己的肾救人。
所以，
沈清秋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前几日对他的好，该不会都是一场演戏。
为的都是今日…
是吗？
只是在他眼中充满了绝望与痛苦。
深呼吸一口气，不再去看脚边的人，轻轻的开口：
“好。”
既然你想要，那便拿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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