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玉妍娓娓道来,再看自己身上旗装,虽然颜色花色各异,但比之皇后,果然是轻盈软薄许多。
皇后听她说完,不觉叹道:
富察·琅嬅同样是穿衣打扮,本宫一直觉得嘉贵人精细,如今看来,果然她是个细心人,能察觉本宫的心意。今早起来,本宫查看内务府的账单,才发觉后宫女眷每年费制衣料之数,竟如斯庞大。本宫身上的衣衫虽然绣花,但花枝疏落,又是宫中婢女、京中普通衣匠都能绣的。而你们所穿,越是轻软,就必得是江南织造苏州织造所进贡的,加上织金泥金的手法昂贵,其中所费,相差悬殊。而且后宫所饰,往往民间追捧,蔚然成风,使得京城之中江南所来的衣料翻倍而涨,连绣工也愈加昂贵。如此长久下去,宫外宫中,奢侈成风,还如何了得。
梵璃挑挑眉,心下明白了皇后的用意。
不过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罢了,想做出点成绩来。
但是后宫嫔妃哪有一个省油的灯啊,口服心不服罢了。
琅嬅姐姐啊,太过心急了。
琅嬅一句一句说下去,虽然和颜悦色,但众妃如何不懂其中意思,都垂下头不敢再多言。唯有纯嫔不知就里,赔笑道:
苏绿筠皇后娘娘说的是,只是皇上一向都说,先帝与康熙爷励精图治,国富民强……
眼瞧着皇后的脸黑了下去,梵璃心里暗道:蠢货!
琅华淡淡一笑,取过茶盏定定望向她道:
富察·琅嬅民间有句老话,叫富不过三代。即便国富民强,后宫也不宜奢华挥霍。否则老祖宗留下的基业,能经得起几代。不过话说回来,纯嫔你刚诞下了三阿哥,皇上看重,自然要靡费些也是情理之中。本宫不过是拿自己说话罢了。
佟佳·梵璃皇后姐姐的话,臣妾自然是听着了。不比纯嫔,有了三阿哥,说话做事的底气,到底是不同了。就算是有朝一日臣妾有了皇嗣,恐怕也没有勇气如纯嫔姐姐一般,臣妾啊就是太过怯懦了。
琅嬅脸色这才好了几分,投给了梵璃一个赞赏的眼神。
纯嫔虽然单纯,但话至于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不觉苍白了脸,腿下一软便跪下了道:“皇后娘娘恕罪,还请娘娘明鉴。臣妾虽然诞下阿哥,但都是皇后娘娘福泽庇佑,臣妾不敢居功自傲,更不敢靡费奢侈。”
琅华淡淡一笑,“好了,别动不动就跪下,倒像本宫格外严苛了你们似的。起来吧。”
纯嫔这才敢起身,怯怯坐下。
玉妍很是得意,扫了一眼众妃,上前一步笑道:
金玉妍皇后娘娘的话说得极是。只是如今风气已成,别说宫里宫外了,连皇上赏赐给朝鲜的衣料首饰,也无不奢丽精美。臣妾听来往朝鲜的使者说起,朝鲜国中也很是风靡呢。若咱们改了入关时的衣饰,也这般赏赐亲贵女眷或属国,岂不让外人惊异?
她这一番话,自以为是体贴极了皇后,也能顾全自己喜好。
梵璃听了此话,死死咬住下唇,垂着头,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嘉贵人此举不比纯嫔好多少。
自作聪明。
琅华轻轻啜了一口茶水,方徐徐道:
富察·琅嬅嘉贵人的话自然也是有理的。皇上怎么恩赏外头,那是免不了的。只是在内,咱们深居六宫的,凡事还是简朴为好。”她微微正色,“更要紧的是,如今天下安定,咱们也别忘了祖宗入关平定天下的艰难。咱们身为天下女子的表率,更得时时记着自己的身份,事事不忘列祖列宗才是。”
这番话极有分量了,饶是金玉妍伶牙俐齿,也只得低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