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楼擒狐狸精

我拜托学堂的那群孩子替我照看一下薇儿，他们皆知道了我是个什么身份，加上本来就喜欢学堂里唯一的这个女娃娃，爽快答应了。

我束发，换了身适合打架的衣裳，去了官府。还没进门，就听见瑶瑶抱怨道：

“你让我打架我还可以，但是你让我查狐狸精躲哪里了，我就不行了啊。师父和师兄都没教过我这个。”

“我来。”

我踏进了门槛，瑶瑶顿时笑开了花：“有嫂……上仙帮忙！肯定没问题了！”

官老爷一改之前刻薄模样，点头哈腰的迎上来：“那就有劳上仙了。”

我：“滚。”

瑶瑶上来问：“上仙可有什么办法？”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你倒是和我说说，狐狸精，就是一幅皮囊好看的紧。你说，她躲在哪里最方便？”我问。

瑶瑶扣着脑袋想了会儿，林时延：“花楼。”

“不错。”我沉声，“就是花楼。那香粉味道重，刚好掩盖她身上的骚臭味。而且，那个地方寻常人不会进去，自然安全。”

瑶瑶发问：“万一她躲在其它地方了呢？”

我果断回绝：“她没得选。”

林时延：“城里一共三家花楼，怎么找？”

我笑：“这不是你作为一个男人应该问我的。”

林时延：“……”

我凭着记忆，画出狐狸精的画像，交由林时延的手下一一看过了，便装作寻常宾客混进花楼的人群里。

我，瑶瑶，白团子各守一座楼，窜天猴为消息。

我在人群中静坐，人们还在讨论狐狸精的事情。那些个男人，一边说着要小心，一边手挽手跨进了花楼的大门。

我等了把半个时辰，还是我这边先有动静。

林时延从三楼之上被推下，我接住他，又扔在一边。人群散去，我踏空跃上三楼，在一群钗粉之间寻见了狐狸精。

她对着镜子，擦着胭脂。衣裳半褪，露出雪白的肌肤和胸前富贵的红牡丹。见我，她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我：“还不束手就擒。”

她：“慌什么慌，奴家这妆容还缺个花钿。”

“我没工夫等你。”

“要等。”

她一笔一划，在额间画出个花钿。对着镜子看了看，说道：“这就很好。”末了挤出一个笑容，没有任何妩媚气息，反而像是普通女子的笑容。甚至……

干净。

她手中的笔向我刺来，我轻易躲开，两个又在屋里打了起来。我这次下手很狠，没几下已经把她打吐血了。她还在挣扎，翻了出去。我跟着她追，在大街上又打了起来。赶来的瑶瑶和白团子，没有给她再和我交手的机会。

“你个狐狸精，还敢陷害我上仙！”

瑶瑶扬言就要举剑劈她，狐狸精半分不闪躲，一滴带着恨和绝望的眼泪落下。

“瑶瑶！”

“怎么了？”

瑶瑶举着剑，傻傻的看着我。

我蹲在狐狸精面前：“你恨修仙之人，为什么？”

“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鄙人不才，也是个办案的，你若有冤情，大可告之与我。若不说，可就没有机会再说了。你害人性命，就算灵山饶了你，九重天也不会。”

她眸子暗了下去，顿时泪珠如注：“我想找一个人，也是神仙。”

“谁？”

“不知道。但他也是灵山的。”

她哽咽起来：“我想再见他一面。”

我看向瑶瑶，瑶瑶挠挠头：“你连是都不知道，我怎么给你找？”

狐狸精激动起来：“他就在灵山，你让我见他一面，就一面，见了之后我任你处置！”

我心沉了下去，大概猜到是怎么样一段故事了：

或许她刚刚修成人形之时，邂逅了一位少年郎，可少年郎志不在此，抛下她上灵山去了。她因爱生恨，这才来凡间犯下杀戒。

狐狸精又说：“前不久刚上了灵山的，真的。”

我抬手，废了她一身修为，也算是给我和薇儿报了仇。瑶瑶和白团子看着倒地咳血的狐狸精，看我的眼神都带上了丝丝恐惧。

我又说道：“你们带走吧，了却她最后一桩心愿。我回去看孩子了，就此告别。”

和瑶瑶一群人见了礼，抬腿往回走，到半路又回身：

“林大人，您能别跟着我么？”

林时延说道：“回去的路就这一条最近。”

我：“……”

接了薇儿，又回到了宅子。

第二天醒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街上依旧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毫不间断。该和我唠嗑的还是唠嗑，该和我瞪眼的还是瞪眼。

林时延从我身边路过，没有看到我一样，可我明明和他对视了。他披着盔甲，腰间挂着那把曾经威胁过我的刀。他眸子一片死寂，宛如一滩死水。

我带薇儿去学堂，教书先生不再用嫌弃的小眼睛看薇儿，反而用看得意门生的眼神看她，末了又和我说一句：“这孩子相当聪明。”

我：“那是。”

也不看看是谁的闺女。

一时间所有人都忘记了狐狸精曾经存在过，忘记他们曾经扬言，要烧死我和薇儿。我猜想，应该是瑶瑶他们离开之前做的，为的是防止那些有心的凡人来搅扰我生活。

平静过了十日左右，那日我开门之时，一直红棕色的狐狸趴在门口。身上的毛发被泥水拧作好几团，眸子里充满了疲惫。

我当然知道这是谁。

我给它处理腿上伤口的时候，还不忘骂一句：“小畜生，居然还敢回来，不怕我把你皮剥了。”

它舔了两下我的手背，痒丝丝的。

薇儿给它取名“雪团儿”，因为薇儿下雪回来见它之时，天上下起了雪粒，不久就纷纷扬扬下起了雪。

薇儿读书之时喜欢把雪团儿放在腿上，它可比火炉子管用多了。我总算是看到了它的正确使用方法。

雪团儿安安分分的待在我和薇儿身边，默默陪着我们。

也不知道瑶瑶他们是怎么放过它的。

下雪了，薇儿第一次见下雪，难免激动，到雪地里去玩儿，雪团儿也和她一起胡闹。一人一狐，温暖了我整个冬天。

只是因为下雪，薇儿又极喜欢玩雪，我只得忍了疼痛，每日早早起来扫清路上的雪，生怕我心头宝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