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泽迟疑片刻,又问我:“你没什么要与我说的么?”
我想起凡间柳泽。
“额,不好意思啊,打扰你历劫了。我,我不是有意的。要是你不肯轻饶,我去一趟九重天,领一趟责罚便是。”
我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没底气。
“我不想你去领什么责罚。”
“那你希望我怎么样……”
“我要你以后不准再叫我大殿下什么的,叫我景泽就好。”
我咬咬唇:“不合礼数。”
“在我面前,你就是礼数!”
他扶了我的肩,用他无比坚毅的眼神看着我。我好似一只暴露在空地之上,阳光之下的猎物, 退无可退。
景泽隐去了坚毅,换上一抹柔情:“我的心意,千年前就已经告诉你了。你若是不记得了,那我可以再说一遍。”
“我……”
“堂主!”
我站起身来,见是阎萧身边的使臣。
“什么事?”
“有人找你,现在在奈何桥那边等着呢。说是什么什么天君派来的,非要见你不可。”
天君?
我当然记得,那个为了减少一个敌人,弃我性命不顾的人。到现在,一听到他的名讳,我还是忍不住发抖。仿佛一瞬间回到了那年的巫山,他铁着脸,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夺我性命……
手被柔柔握住,我回眸,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他似乎一直都在。
使臣:“来的是个女子,长得倒是美艳动人呢。”
他表情下流猥琐, 我忽然想起这个使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知道了,你给我出去,以后再敢进狱检堂半步,撕了你的皮。”
他没好气看了我一眼,灰溜溜走了。
“娘亲!”
薇儿醒了,我去看她的时候,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去咬景泽拉我的手!
“薇儿,别!”
已经晚了。
奶团子哭嘤嘤嚷着让“坏人”放开她娘亲,奶团子奶声奶气的,倒像是生气了的小奶猫,给再多小鱼干都哄不好的那种。她扑腾起来,不让“坏人”抱。
景泽与我皆是笑。
我赶紧亲了她一口:“薇儿乖,这个不是坏人,是娘亲的朋友。你叫他……叫他……神仙哥哥就好!”
奶团子不干,又扑腾起来:“我看到他牵娘亲手了!坏人,就是坏人!”
“娘亲也没教过你牵手的就是坏人啊。”
“不行,娘亲的手只有我能牵!呜呜呜呜……”
我与景泽对视一眼。我转念一想,何不给薇儿找个师父?现在薇儿也到了可以念书的年纪了,凭我一己之力,恐怕很难教她,景泽就不一样了啊。从小看书长大的,学识自然是渊博的很啊。对,就这么办!
“薇儿薇儿,其实这个啊,是娘亲给你找的教书先生。”
薇儿果然不哭闹了,“教书先生?”
我点头:“对啊,薇儿不是一直说想念书么?娘亲太忙了,教不了你,就给你找了个神仙哥哥来给你当先生。薇儿要听先生的话啊,娘亲有事先走一步了!”
“紫冥!”
得了吧你,慢慢哄娃去。
奈何桥边,一穿着素丽的女子亭亭立着。长发细腰,斜插一支花簪,细细长长的流苏,给她增加了几分温婉气息。她身段婀娜,面容透着些媚气。
“容娘见过上仙。”
她福身行礼,倒是个懂礼数的。
“容娘?”
这名字有些耳熟啊。
她细着嗓音说:“巫山宴席之上,容娘险些伤了上仙,还请上仙恕罪。”
“我说怎么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原来是你啊。”我理理前襟,“天君让你来做什么?”
她笑了笑,抬手露出一个黑木盒子,不大不小。“这是天君让容娘送来的新婚贺礼,来迟了,还请冥王和上仙莫要见怪。”
天君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冥王见不见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无所谓,既然是给冥王的新婚贺礼,那还请仙子随我来。”
她抿嘴笑:“容娘只是个舞姬而已,不便进入冥界,也没有资格见冥王。这些贺礼,还请上仙帮忙转达。另外,天君托我与上仙说一句话。”
“什么话?”
“千年之前巫山一事,是他对不住你。不日则是蟠桃宴会,天君说不希望你再躲着他。”
我冷笑:“天君居然也会说对不起。”
容娘:“天君还说了, 蟠桃宴会之上他若是看不见你,那他便亲自跑一趟冥界。”
“我看,你怕不是来送贺礼的,是来给我送棺材的。”
“上仙待容娘有恩,容娘说什么也不会害您的。”
她眸子温柔似水,饱含深情,隐隐动人。
我自她手里接过了东西, 容娘又含着泪看着我。我道:
“你若是这个梨花带雨的样子回去交差,你家主子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容娘笑了声,带着些哽咽:“上仙生的如此美貌,若能被上仙欺负,那也是容娘的福气。东西已经送到了,天君让容娘传的话,容娘也说给上仙听了,既然如此,那容娘也就去了。”
她跪地,给我行了个大礼。
虽是天君身边的人,但也只是个舞姬。况且我还是个上仙,地位自然在她之上,这一拜,我也就受了。
她就很激动了,抹着泪走的。
我捉了个人,跑腿把东西送去了冥王殿。想着这个时候阎萧应该还和浅忧待在一起,咳咳,也不知道他们会在我的院子里干些啥。
我到狱检堂时,景泽握着薇儿的手,慢慢写着什么。我看薇儿挺开心的,想来也是接受这个先生了,也就没去打扰。
自从上次被阎萧恶意克扣药膳之后,狱检堂的小伙伴们团结一致对外,几个月的时间在狱检堂里面整了个膳房。每天天不亮就有人爬起来给薇儿熬药膳,天亮了换人给薇儿送去我的屋子。
眼看着也快中午了,就借狱检堂的小膳房给做了几道小菜,准备喊薇儿吃午膳。
某人眼巴巴的看着我:“我呢?”
我抱着孩子:“您得去冥王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