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考官倒是挺多,都是些个胡渣邋遢的老将。最年轻的也是与景泽差不多同大。我是个小丫头,看起来年岁也不大,居然是个主考官。
我悠闲的剥着果子,耳边听有人窃窃私语说道:
“看见了么?就是那个。”
“看见了看见了,不就是和大殿同坐的那个嘛。”
“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居然和大殿一样都是主考官,这让我等情何以堪?”
“这小丫头何许人也,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也不知道,许是哪个山野里面长大的。听闻天君在那方面兴致极高,我见这小丫头容貌尚可,莫非……”
“胡说些什么啊你,天君什么人,小心把你舌头割了。”
又有人说:
“我看小姑娘倒不是个平凡人。举止不凡,端庄大方。能入得了天君的眼,做的了主考官,一定是有能力的。”
有人不开心了:
“贤兄,你怕不是读书昏了脑袋?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而已,你怎的就看出来是个不凡的了?依我看,定是狐媚了天君,才做了这主考官!”
我胃里翻江倒海,直呼恶心。
还好意思做这考官,连最基本的德行都没有也敢来?
天君醉心歌舞,没听见。景泽应该是听见了,轻咳了两声,给我夹了一筷子剥好的大虾。我歪头,他拿着帕子细细擦拭着弄脏的手,眉眼一片温和。
我喉头发涩,埋头吃虾,闲言碎语不停。他们小心翼翼的各抒己见,孰不知我已经有了干架的心思,可毕竟是天君设的宴,不能造次啊!
景泽又咳了一声,这次比较大声,周围讨论的闻声不再说话。比较远的依然还在讨论。我看了看景泽,他将一筷子鱼放进我碗里,试图用吃的转移我注意力。
“别理他们,专心吃东西。”
他低语,字里行间尽是关心之意。
我不悦,硬着头皮把鱼吃了下去。
美人舞剑,突发意外,那剑竟向我刺来。景泽又在剥虾,他发觉提醒我之时,已经迟了。剑逼我眉间,我抬手,宽大的袖袍打得剑换了个方向,死死钉在柱子上。周围声音戛然而止。
有烛火晃了两晃,我拨开垂下的发丝吃东西,舞女已经跪在地上请罪,浑身发抖,花枝乱颤。景泽询问我怎么样,我笑着给他夹了片小青菜,没说话。
天君抬手,有人将舞女带了下去,一粗壮汉子去拔箭。却发现剑已经把柱子刺穿,只留个剑柄和一小节剑刃在外面。两个汉子,在天君死亡凝视之下,极费力的把剑拔了出来。
这么一来,场子里就安静了下来。天君忽然起身,喊了我一声,我连忙爬起来,天君拱手说道:“容娘失手,险些伤了堂主,罪该万死。本尊恳请堂主,留她一条性命。”
我类个去,天君居然为了一个舞女在这么多人面前向我一个小丫头片子低头,这可把我吓着了。那名叫容娘的女子,确无伤我之意,加上我又受了天君五千年的法力,怎么好意思不答应?
宴席散场,我径直去了个人少的地方清静清静。鸟语花香,扑面清风带着湿气,格外舒爽。侧耳又听不远处有人交谈,我抬眸,一汉子凶神恶煞,体格格外健壮,正与旁人挣着什么。我心下好奇,就用法去听了听。
原来,这汉子对我极其不满,吵着嚷着要找我比试,让天君看看谁更有资格做这个主考官。其他人好言好语劝着,让他别染这是非,还质问他刚刚在宴席上看的不清,他哪里肯听?四下寻我不见,就说我胆小如鼠,并无本事。
我理了理衣袍,负手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仙君,我在这儿呢。”
汉子粗眉大眼上下打量我一番,随即大笑出声,言语间尽是刻薄之词。旁人劝不动,有人去寻天君去了。
我倒是希望他寻不到。
我对着那人说道:“不是说找我比试么?我现在来了,敢不敢打?”
他垂眉叹息,“小丫头,老夫怕把你打伤打残了,你回去和你爹爹哭鼻子。”
他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胡渣抖起来,瘆得慌。
我说:“你要是不敢那就算了,我不为难你。”
他笑:“小丫头,激将法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既然你这么想打,那老夫就陪你耍一耍,要是打伤了,可不许哭鼻子。”
我拱手:“请指教。”
众人拦不住,就让出一大片空地出来。有人焦急的问天君怎么还没到。
汉子乃是蛇族大将,暂时称他蛇将军。蛇将军大喊一声,周围有花抖了抖,落下几片花瓣,我眯眼笑。
蛇将军先出招,他虎背熊腰的,论力气我肯定比不上,论灵动,我占上风 。他抡起铁拳,逼我面门,我后仰,躲过去。他掌风劈了下来,我自地面翻腾而起,脚背踢向他脸墩子。他果然恼羞成怒,抡拳砸我。一番缠斗下来,蛇将军额头豆粒大的汗珠不停滚下,我却丝毫未伤。
蛇将军精疲力尽,我趁机反打,十招之内 蛇将军倒地不起。早有人上去扶他,我稳稳落地。忽然鸦雀无声,我的处境就有些为难。到最后,还是我自己默默下场离开。
我拔腿欲溜,却被一边的景泽捉住。他揪了我的胳膊,以为他要狠狠骂我一顿之类,却不想他只问了一句:“伤着没有?”
我松口气:“你去看看那位将军吧,他比我还惨。有事叫我,我玩儿去了。”
然后,我脚底抹油的溜了。
说实话,一个人真心没有什么好玩儿的。我趴在水池边上,水绿似翡翠,偶有风吹起微小的涟漪。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鱼,有也无奈,也没有鱼食给我喂一下。 没有天君准许,也不敢出去晃悠晃悠。
倒是不知道蛇将军怎么样了,我收了劲儿的,他应该没事。
我探手要去捞水里的那张脸,指尖刚一碰水,那张脸就碎了。指尖微凉,凉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