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被安置在城里的一大块空地上,一个帐篷就是十几个士兵的屋子,只有迟昭仪和我,外加左右偏将有好一点的待遇,住在一个大院里。
“将军!”院门外站岗的士兵见我回来忙低头行礼。
“嗯!”我快步前进想早点见到画儿。
一个士兵激动的拉着我不让我走,眼冒绿光的问我:“将军!听说您杀了舞烟萝是真的吗?”
我不就在回来的路上去了趟布店吗?这消息未免传的太快了吧,连守门的士兵都知道了,我现在很想知道军营里的士兵把我议论成什么样了。
我急匆匆的回一句:“对啊!她死了!”然后迈开步子往我的屋子走去。
回到屋子我累的不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起来,打仗是心理和身体的双重考验有没有?
这时画儿提着食盒走进来,无声的打开食盒在桌子上摆上饭菜。
我拿起筷子夹一块鱼肉送进嘴里大嚼着说:“坐下来,陪我吃点吧!”
他坐到我的对面,依然无言,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一向话不多,可是这么安静很不正常啊。平日我从外面回来,他总会询问我累吗?或者闲聊,今天什么都不说,很不对劲呀。
我放下筷子问:“画儿?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
画儿摇头道:“没有,我没有不高兴。”
“还骗我!不高兴三个大字都写在脸上了,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嘛,是不是因为最近几天我一直在忙军中的事,冷落了你?所以你生气了?”
嘴硬的某人不承认:“我没有不高兴。”
我从怀里掏出手帕,双手摊开送到他面前说:“真是怕了你了,给你!”
画儿脸上迷茫一片随后又变得清明:“这是给我的?我以为你忘了?”画儿拿手帕贴上他的脸颊,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怎么可能忘了,我说过会送你一个更好的,进城那天我就特意找人秀制了,只是今天才拿来,一拿来我就想着早点送给你。你是不是以为我把这件事忘了,所以才不高兴的?嗯?”
没等到画儿对我说句话,也没等到我向画儿索要回报,一个士兵就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了。“将军!不好了!樊丽的大军又打来了!大将军命属下叫您过去!”
“什么!”我立刻不淡定了,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今天被打的那么惨,连歇都没歇一下又打来了!
饭吃不成了,“走!我去看看!”
走出两步,我不满的拐回去,在画儿的脸上偷个香才得意洋洋的跟着士兵走了。
一路飞奔的跑到城楼上,果然两边已经打起来了,战况激烈呀。弓箭已经射完了,樊丽士兵已经搬着梯子往上爬了,葬鹰也开始扔石头砸人了,总之又变回了最原始的战争。
迟昭仪皱着眉头观看着底下的战斗,厮杀嚎叫声太大,我不得不提高嗓门问她:“樊丽失了主帅!怎么这么快就攻回来了?”
“这次带兵的是樊丽大军中的军师,樊丽皇同父所出的弟弟叶怜雨,此人诡计多端,一肚子坏水,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这么惨!曾经买通了我军中士兵,指使她在军中的饭菜里放巴豆,耽误我们的行军速度。樊丽军中的攻城策略大都是他出的。”提到叶怜雨迟昭仪的牙咬得咯咯作响,看来那个人让葬鹰大军吃了不少苦头啊。
我故意给迟昭仪添堵道:“呵呵,你应该感谢他没有指使士兵直接放毒药,要真是如此,现在哪还有你骂咧的份?兵不厌诈懂不懂?”
迟昭仪气的不行,挥拳就冲我招呼过来了,“臭丫头!你怎么帮着敌军说话?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叶怜雨了?你就是死性不改,看见美男就忍不住扑上去。那家伙就算长得好看,也改不了骨子里的蛇蝎心肠,我劝你趁早打消对他的念头!”
我及时的躲开迟昭仪的拳头,完全不知道怎么该怎么接迟昭仪的话。我死性不改?冤枉啊!
且不说他是好是坏,这人倒真是不一样,懂得权衡大局,这么快就稳定军心打回来了。他知道舞烟萝死了,我军必会士气大增,同时也会掉以轻心,趁我们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时候给予全力一击,这是算准时机要杀我们个措不及防呀。
我不解的问:“不对呀!他一个男子不养在宫里等着出嫁,怎么跑战场上来了?打仗是女人的事,他跑来做什么?”
迟昭仪道:“叶辰月登基不久,朝纲不稳,怎么敢冒险把军队全权交给舞烟萝接管?自然要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看着她。”
我忽然明白了:“哦~我明白了,监军呀。”我又不解的说:”登基不久?朝纲不稳?那叶辰月就急着攻打葬鹰了?自己国家尚不安定,她就敢来招惹葬鹰?难道她不懂攘外必先安内吗?”
迟昭仪认真咀嚼我说的话:“攘外必先安内。”她深思一番后拍着我的肩膀感慨道:“丫头,你终于说了句中听的话,只是何止叶辰月不懂这个道理,我皇也是一样啊!葬鹰北部这两年一直在闹饥荒,弄得已是民不聊生,为了凑军饷粮草,更是加重了赋税,国内已经爆发几次饥民动乱了,唉!不说这些了,我只是个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军,这些事也轮不到我来管!”
迟昭仪话锋一转,忽然用赞叹的语气说:“叶怜雨虽为男子,智慧却不输给女子,当真是个人物,连我都要佩服他了。”
我噗嗤笑出声,打趣道:“师傅,你怎么一会儿说人家满肚子坏水,一会儿又称赞人家,我看是你看上他了吧!要我说,这仗不用打了,你去向樊丽皇提亲娶了叶怜雨,从此两国修好得了!我是不会在意叫叶怜雨一声干爹的哟!”
“死丫头!连老娘的玩笑也敢开!看我不打死你!”
“啊!”我的腰间一痛,被迟昭仪狠狠掐了一把。“干娘饶命!我错了!开个玩笑而已嘛,何必当真呢?”
“我恨他把我们整那么惨是一回事,敬佩他的计谋又是另一回事!”
我揉着腰上的肉,不走心的说:“知道啦!”
知道将军和士兵的区别了吗?现在就体现的淋漓尽致,士兵们与敌军正打的热火朝天,我和迟昭仪却能站在高处闲聊。
这场战争一直从下午持续到午夜,樊丽大军不知疲惫的强攻,一波又一波的士兵像蚂蚁一样往城楼上爬。我军丝毫不敢懈怠,一次又一次的将敌军砸退。双方均损失惨重,最后樊丽大军停止攻击,在繁昌城外安营扎寨,看样子是打算把我们困在城中,与我的耗下去。
月黑风高夜,城门外乃至城楼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缺胳膊少腿,分不清敌我。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每一个人的鼻腔,整个世界笼罩着战争的肃杀之气,我能感受到士兵们失去队友的强烈悲痛,只是战场上不可能流泪,不可以露出软弱的一面,绝对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