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淡淡地过了几天，玛格丽莎除了上学放学，没见过麦克几面。
那个撩拨心弦的微笑，也在学业的冲击下渐渐隐到记忆深处。
周末，玛格丽莎走在街上。
圣诞节快到了，平日里寂静残破的街道总算是有了一点跃动。
星星点点的红绿色在余光里一闪而过，隐隐约约的圣诞歌淹没在几个人的细语中。
那天晚上的雪还在角落留有片片水洼。即使没有风，玛格丽莎还是把围巾往上提了提。
火车站近在眼前。
除了来到这里的时，她就没有再来过火车站了。
这次是来接人的，玛格丽莎拿出手机，发出一条短信。
—不是说好的三点半的吗？
过了一会儿，手机一响。
—快了快了，马上就到。
玛格丽莎纠结了半天，还是没办法在这些椅子上坐下。
“玛格丽莎！”没多久，不远处有人向她招手。
“艾米丽！薇拉！”玛格丽莎跑过去，和她们拥抱了一下。
轮到第三个人时，她停了下来。
他抬手，摸摸玛格丽莎的头“好久不见。”
玛格丽莎用力眨眨眼，把泛红的眼眶遮住。
一声“哥哥”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伊莱·克拉克，是她养父母的亲生儿子。每次她的负能量，总是他帮忙释放掉。
在那个毫无温度的家里，哥哥是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但是现在这个状况，玛格丽莎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养父母是否退养还是未知，眼前这个人，她还能叫做“哥哥”吗？
伊莱把紧咬嘴唇的玛格丽莎揽入怀中，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耳语“别难过了，不是你的错。”
艾米丽和薇拉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玛格丽莎没告诉她们，自己是领养的，所以她们以为伊莱和她是亲兄妹，对于不同姓，玛格丽莎就以跟母亲姓搪塞过去。
当她们听说玛格丽莎转学到这里来的时候，好几次去找伊莱问原因，伊莱只说家里要让她历练历练，没把事实说出来。
艾米丽搓了搓手臂，环顾四周“好冷啊，这里都不开暖气的吗？”
伊莱擦去玛格丽莎流下的一滴眼泪，拍拍她示意。
玛格丽莎回头，给艾米丽一个微笑“这地方就这样，你们跟我走吧，回去就有暖气了。”
他们走在路上，快到麦克家时，玛格丽莎才想到这不是自己租的房子。
“那个……等一下哈，我给你们找酒店吧。”她尴尬地插上一句。
所有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玛格丽莎把自己的经历和住在别人家的原因解释了一下，伊莱听到她差一点被欺负，皱起了眉。
“你跟一个男的同居？”薇拉作为学霸，一向很会抓重点。
玛格丽莎想反驳，但是又挑不出毛病。
伊莱拿出手机，在发光的屏幕上划动手指“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了，我给你租个房子吧。”
玛格丽莎没拒绝，自己的哥哥嘛，虽然不是亲生的。
“今天来不及了，我们先问一下能不能在这里住一个晚上行不？”艾米丽懒癌晚期发作，把这么多行李提在手上，还要换地方，想想就累。
玛格丽莎只好给麦克打电话，铃声响了几下，那边就接了。
“谁？”
还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
“我，玛格丽莎。”
“哦，什么事？”声音明显温和许多。
“我朋友来了，能不能在你家住一晚？就一晚。”玛格丽莎尽量拿出最委婉的样子，其实很像撒娇。
电话那一头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哦。二楼走廊尽头还有四个空房间，最里右边那个别住，是菲欧娜的。”
玛格丽莎道谢后把电话挂掉。
“行了，二楼走廊尽头的四个空房，最里面右边的那个是别人的，不要住。”
艾米丽作出夸张的松了口气的表情，让薇拉和玛格丽莎笑起来。
伊莱没说话，只是盯着玛格丽莎手机上显示那个电话号码。
玛格丽莎笑着笑着，总有点不是滋味。
菲欧娜在这里也有房间？
起初只是一点点涟漪，在忍耐了几分钟后，就演变成了汹涌澎湃。
把他们安排好后，玛格丽莎的疑问越来越强烈。
菲欧娜和麦克到底什么关系啊……
算了算了，别多管。
可就是忍不住好奇啊！
也许玛格丽莎并没有意识到，她的好奇到底来源于什么，她的疑问里掺杂着一丝丝失望和嫉妒。
她强迫自己去找点事做，把注意力分散到让人眼花缭乱的乐谱上去。
拿出许久未碰的小提琴，把音调好，玛格丽莎熟练地执琴弓在琴弦上划动，时而悠扬时而轻快的旋律在不大的房间里飘舞。
但她不知道伊莱站在门外。
“你没变就好。”
一曲《CroatianRhapsody》结束，玛格丽莎眼前浮现出一个身影。
曾经的她，无数次站在舞台上，聚光灯照下，她是养父母和哥哥的骄傲。
但现在，舞台在哪里？
“《BeethovenVirus》，有没有忘记？”伊莱开门，手里拿着他的小提琴。
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意大利纯手工制作，花了不少钱。其实玛格丽莎的也很不错了，弗朗切斯科，同样也是意大利的。
可惜，他在活着的时候，没有得到应有的认可和尊重，直到他去世多年，这些小提琴经历了时间和风雨的磨砺，才终于迎来属于它们的时代。
玛格丽莎微微一笑，重新摆好姿势。
眼帘垂下，视野里只剩下一线白光。
乐曲再次响起，此时，他们的世界不再有不堪回首的往事，不再有未知的未来，不再有迷茫的现在，只有小提琴弦轻颤，乐声长久。
这完美的配合，没有多年的磨合不可能做到。
玛格丽莎刚开始学小提琴的时候，伊莱就跟她练合奏。
伊莱抬眼看着玛格丽莎，她还在认真地演奏着。
哪怕只是一点点时间，只要你能快乐就好。
玛格丽莎，在你眼里，我只是哥哥吗？
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愿意把目光投向我的那一刻。
伊莱也闭上了眼睛，接着投入到练习中。
一曲终了，玛格丽莎睁开眼，小提琴上，不知何时，接住了一滴泪。
“哥哥。”
伊莱捋了捋她稍显凌乱的头发，这个亲密的动作他们早已习惯。
“玛格丽莎真厉害。”
这么熟悉的，哄她的声音。
玛格丽莎低头笑笑，脸红了一些。
她好像也不是仅仅把伊莱当作兄长看待，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他对自己异样的好。
但是，没有一个人主动捅破他们之间这层窗户纸。
其实没有必要，如果没有麦克的出现，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然后接着过格式化的人生。
她伸手轻轻抓住伊莱即将收回的手。
伊莱顿了顿，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伊莱……”
玛格丽莎没敢向上看，但是少年那个说不上来感觉的眼神，在她余光里旋转。
她的手被拉到那一边，温热的嘴唇贴在了手背上，气氛不经意间转向暧昧。
玛格丽莎向前一步，离那个怀抱近在咫尺。
楼下突然传来的踹门声打断了一切，空气冷下来，玛格丽莎抽回手，跑出门外，去查看情况。
伊莱一步步后退，自然地坐到床上。
他赌对了。
他把自己整颗心，从今以后的余生，所拥有的一切，都赌上了。
还好，真好，他赌对了。
赌对了吗？
麦克的存在，使玛格丽莎的爱不再是百分百。
伊莱也许并没有意识到，手上残留的一丝余温足以夺走他的理智。
他不知道，曾经拥有，还不如从未拥有。
一楼的玛格丽莎正对着地上的门发呆。
这人是怪物吧！门都踹开了！
麦克对此的解释是，钥匙没了。
“那个……门什么时候修？这样不安全。”
麦克一手托腮，朝玛格丽莎露出一个撩人的微笑“别担心，他们不敢。”
玛格丽莎刚刚才从粉色氛围里出来，脸红得更厉害。
冷静，冷静啊！你喜欢的，是那个人！
“嗯。”
玛格丽莎调整了一下自己，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麦克也不在意的样子，坐在沙发上扒拉手机。
玛格丽莎上楼，把事情说了一遍，伊莱才放心。
她抬起头，眼神和伊莱的对接。
伊莱脱离她的视野，把头贴近她的脖颈，咬住一小口吮吸。
直到玛格丽莎半推半就地喊疼，他才松口。
“今天，留我吗？”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锁骨处。痒酥酥的。
“嗯……”脸一阵阵发烫，耳垂的高温让人感觉快熟了。
伊莱还是抱着她，玛格丽莎的双臂也缓缓在他后背摩挲。
一切都刚刚好。
至少看上去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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