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上的霍泠鸢很果断坚定,据理力争,坚决不给对方留一丝一毫的空间来挑出院方的错处。
“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是辩论队的?”庭审结束,张真源开着车送霍泠鸢回家,“刚刚你那架势跟打辩论似的。”
“是啊,”霍泠鸢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因为一直想做一名诉讼律师啊,多打打辩论也有一定的帮助。”
“看你这样子,当初打的是二辩还是三辩?”
霍泠鸢闻言摇了摇头,“我打一辩的。”
“啊?”张真源惊讶的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打一辩的?”
“对啊。”
“我以为你是攻辩手呢。”
“自由辩论的时候有些攻辩手穷追猛打容易被带偏,我作为一辩要适时的站出来收尾转场。”
“收尾转场不是四辩的活儿么?”张真源感兴趣的问道,他没太接触过辩论领域。
“四辩也算攻辩,他比二、三辩要更具有攻击性,只不过这种极强的攻击性隐藏在他的总结性语言里了。”霍泠鸢顿了顿,打了个哈欠,“虽说最后总结陈词都是四辩来收拾烂摊子,但是如果想让这摊子别那么烂,还得靠一辩收尾转场。而且四辩还要时刻想着最后的总结,后顾之忧太多了,一辩得给他们一个整体框架,观察局势变化,这样四辩才能安心。”
“你自己选的一辩?”
“嗯…也不完全是,当初大一面试的时候,队长跟我说推荐我去打一辩,我想了想说行,因为当时我只是认为作为一辩我的任务就是开场立论,随着时间变长理解也加深了,也就自然而然的爱上这个辩位了。”
“说到开场立论,你们那个稿子有多重要啊?”
霍泠鸢坐直了身子,“一辩稿啊,”她想了想,“你知道二营长那意大利炮吗?”张真源有些不解的点了点头。
“如果一辩陈词写得好,就是二营长那意大利炮,枪枪带血;要是写的不好呢,就是那炮灰,挨打的炮灰,专门儿给对面儿找突破口。”
张真源被她的话逗笑了,“完成一篇一辩陈词需要多久?”
“不到一周。”
“时间不太长啊。”
“我们每两次模辩之间就隔一周。”
“……有道理。”张真源又开始佩服这小姑娘了,“你现在还打吗?”
“基本上不打了,除非我们学校辩论队邀请我回去给学弟学妹们讲讲技巧带带队,或者偶尔陪他们打场比赛玩儿玩儿。”
“那挺好的。”张真源点了点头,“你待会儿什么安排?”
“有人来接我,说要带我到什么山沟沟儿里看小桥流水去。”
“你休假了?”
“嗯,领导批了五天假。”
“好好玩儿,别想别的。”
霍泠鸢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转头去看车窗外的街道。
“真源儿。”良久,她出声叫他。
“嗯?”他转过头看了看她。
“你爸妈有没有催你谈恋爱?”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霍泠鸢的右手一直在扣着安全带,眼睛也没有看向他。
“也不叫催,就是提醒我一句。”他答道,“你不会被黄老师催了吧?”
“当然没有了,”霍泠鸢伸出五根手指头,“我才二十五岁好吗?”
张真源想了想,也对,这丫头还不到二十六岁,肯定不会被催着谈恋爱。
“我看你最近挺忙的。”
“在准备论文呢。”张真源答道,“估计得等我三十四五岁才能评上专家。”
“库欣领域的专家?”
“嗯。”
霍泠鸢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跟他说,“下次记住了,不管话有多难听,一定要告诉病人家属这个操作过后病人的死亡风险极大。”
车里安静了那么一会儿。
“还有就是,人文关怀还是要有的,只不过是给病人,而不是分太多给病人家属。”说完这话,霍泠鸢悄悄的瞥了他一眼——她怕他生气——毕竟在这一方面他似乎比她更有资格发言。
但是他并没有变脸,也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说“好的。”
车子拐了个弯,马上就要到霍泠鸢家楼下了。
“你说得对,以后我会多多注意的。”张真源解开安全带,探身从后座拿出了准备好的一罐茉莉茶叶,递给了霍泠鸢,“喏,这段时间辛苦了。”
霍泠鸢有点受宠若惊,接过张真源递来的茶罐,有些惊喜,“送我茶叶干什么?”
“总喝咖啡不好。”
“谢谢。”
“不客气。”
和张真源道了别,霍泠鸢上楼回到家中,屁股还没沾上沙发,手机就响了起来。
“你到家了吧?”兴奋的低音炮重出江湖,“我猜你到了。”
“托您的福,刚到。”霍泠鸢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打趣儿的跟他说,“你呢?今天不上班吗?”
“不上班,我把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休息好了我再去接你。”他读出了她声音里的疲惫,“反正也不堵车,不着急的。”
“哈——”霍泠鸢又打了个哈欠,“那辛苦你啦,我待会儿给你打电话。”
“好,那你好好休息,待会儿见。”严浩翔对着虚无的空气摆了摆手,挂了电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