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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

安柯杂文

我不只一次得对自己说过,不要对他放松警惕。

  

  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我每次都会一不小心地被他天真无邪的外表所欺骗。

  

  我与他从初见面时的剧本,其实都是我一手策划好的。当然,一开始我的目标只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让我没有想到得是,惊喜竟不止这些。

  

  我看着这个男孩用麻醉针射中毛利小五郎的后颈,用一个似乎装有机关的蝴蝶结改变声音还原案件现场。愣了半晌,我才明白,原来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美名由来竟是因为这个还不到我大腿高的小子。

  

  因此,我对这孩子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于是通过一些手段,我摇身变成了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的咖啡店里打工的“安室透”。

又制造几个偶遇的事件,然后顺理成章的拜了毛利小五郎为老师。我看着毛利小五郎被我吹捧的大放厥词,一边微笑着,一边偷偷观察着那孩子的神情。果然,他应该是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劲,同样的也在严肃的观察着我。我和他眼神相交的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天真童真的笑容,以至于我差点认为刚刚只是错觉。

  

  太有意思了,我差点当场绷不住,真是太有意思了。现在我百分百的确定这孩子不是个普通人,他看我的眼神虽然一闪而过,但我知道那里面藏的是“忌惮”与“警觉”。不得不说我对他有了很大的兴趣,现在虽然还不能确定他的身份和目的,但我一定要搞清楚他的立场。

接下来的几日,我都在尽可能的和他拉近关系,并想从中套话。可惜这孩子实在是警惕,几日下来,除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姓名和喜欢喝冰咖啡,我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

  

  连同样在这里上班的木梓小姐都发现了我的兴致不高,天天问我是不是心上人跑了。可惜,我挫败的原因比这个还过分。一个小学生,嘴巴严的堪比中情局了,这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

  

  胡思乱想了几天,我也算释怀了一点,不管这个孩子多令我好奇,只要不干扰我的工作和这个国家,我也就不紧抓着他不放了。毕竟我的生活危机四伏,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威胁到不相关的无辜者,我应该会愧疚死的。

他也许是发现了我不再对他处处挖坑引诱上钩了,胆子逐渐大了起来,竟然开始想套我的身份。他用我用过的陷阱来埋伏我,而我却又常常被这孩子真诚闪烁的眼神所吸引,几轮下来,我倒和他打的旗鼓相当。

  

  直到这一次,我在调查赤井秀一假死的可能性时,越是深入越是不可思议,一个无法置信的想法逐渐在我脑海里形成雏形。这个事件表面上只是FBI与组织一次交锋,直到赤井秀一死前和本堂瑛海的那段对话,我才嗅出来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虽然我对赤井秀一的厌恶货真价实,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出类拔萃,所以即使是我也不得不怀疑这场草率的死亡回放。

  

  而他二人最后的对话,则疑点更多。表面上只是在感叹“竟然会走到这一步”,但我有一种直觉,这件事要比它现在刚浮出水面的这部分复杂的多。

  

  我调动所有的脑细胞,回想之前得到的所有信息,似乎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一切。突然间,我回想起手里的一部分资料,终于找到了关键点。

在医院时,除了FBI的人员和组织的爪牙楠田陆道,其实还有一个不相干但熟悉的人!怪不得我怎么也想不出,谁会平白无故怀疑一个小学生能够一手操纵FBI和犯罪组织的行动。

  

  江户川柯南为什么那一天都呆在医院附近?为什么赤井秀一接到本堂瑛海的电话毫不犹豫的过去了?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我激动的有些发抖,原来这一切全是他的计划,我越想越认为这才是真相,不可思议,但又无从反驳。

  

  在医院时,赤井,本堂,和那个男孩就应该已经达成某种共识了。那孩子早知道琴酒会怀疑本堂的现在的忠诚,于是赤井秀一“假死”自然也就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了。而赤井与本堂的最后一段对话,也是在感慨这些事竟然都被那孩子算到了。

我把所有的思绪捋清楚后,脱力的跌到椅子上,江户川柯南吗...这孩子真是一次比一次让人吃惊啊。我现在已经清楚了他的立场,确确实实和我是一边战斗的。但我却有些后悔,后悔对他如此好奇,离他的距离太近。他大概和组织有着不可言说的大仇,现在也许已经被有心人盯上了,我不能再继续因为一己私欲而害了他。

  

  和这孩子认识这么久,我从一开始的好奇心,逐渐越来越喜爱他。一个智近乎妖,成熟稳重的小孩,也会为了一块三明治对我讨好撒娇。

他笑一笑,我只有无可奈何,他撒个娇,我就会束手无策。口香糖窃听器,手机里的监视软件,和一手娴熟的枪法,不得不说我的确很好奇一个不到十岁的男孩为什么表现的如此成熟。他表现出的心智与计谋,大概正常的成年人都不可能拥有。

  

   作为一个双面卧底,我手中拥有旁人无法想象的信息,说是手眼通天也不为过。但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查不到他的有效信息。按常理说,这样一个人物,即使是一个孩子我也不会放松警惕心,但我又总是一次次的满足他所有的要求。

他说我是骗子,我只能苦笑叹息,他可没资格这么说我。因为他骗人的技术,才叫人大开眼界。我告诉自己不能在离他这么近,不能再对他抱有好奇心,我甚至把波洛的工作停了下来,只因为不想再被那个狡猾的小混蛋所吸引。

  

  上一次见到他应该是一个月前,因为我的过分关注,他果然被人盯上了。我不知道是谁打伤了他,甚至不确定那人是不是组织的人。腹部中弹,肋骨折断了两根,还能忍着剧痛将自己隐藏在垃圾堆中。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医院的,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他是因为我才会受伤的。

那男孩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眉头紧蹙,我忍不住,忍不住的想像他会有多疼。即使原因始终不明,负罪感还是让我直不起脊梁。

  

  我下定决心不再见他。

  

  然而越是见不到越是会想念,我最近走神的次数让风见都有些疑惑。我不清楚为什么会对一个孩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像是被下了蛊。我会回想他灿烂的笑容,稚嫩的声音,瘦弱的身体。我觉得我应该是过于劳累导致有点神经紊乱了,不然怎么会想像着他抬头叫我“安室哥哥”的样子脸红?

刻意的增加工作量,我让自己变得很忙很忙,没有时间去想关于他的事情。但每个独自一人的夜晚,那孩子的一颦一笑又会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没有立场和他并肩作战,甚至没有资格站在他面前。我明知自己身份尴尬,作为一个双面卧底,我已经沾染上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黑色污秽,但那孩子的眼睛像是能包容整片星空。

  

  为什么躲着不见他,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睛像一扇亮的镜子,能把我所有的阴暗不堪全部看透。为什么始终忘不了,大约是因为我像所有身负罪恶的人一样,身处地狱,又不知好歹的向往阳光。

每个夜晚,我都会在辗转反侧中难以入眠。我已经做好了这辈子永远和那个男孩没有交集的准备,只为他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平安喜乐。

  

  但现实总是阴差阳错又富有戏剧性的,日本警视厅和公安的矛盾早就存在,因为这次的案件却突然激化。执法机关是一个国家的底线,我不能让这个事件继续恶化下去了。怀着愧疚与忐忑,我使用了一系列手段诬陷了毛利小五郎,在期待与悔意中,等待着江户川柯南的质问。

风与枯叶一同落在了柏油马路上,我在车上闭着眼睛计算时间,我知道这种窃听即设备瞒不住我也骗不过他,我们都心照不宣的等待着问题与回答。

  

  终于,我透过后视镜看见那个男孩踩着滑板逆光而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但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因为这个小小的身影会出现在我每天的梦里。

  

  我看着他逐渐走近,越来越清晰的身影,几乎不敢对视,但又无比贪恋的用目光描摹着他的每一处变化。我默默地等待着他开口发问,他似乎也在等我解释,一时间气氛无比尴尬。

最后他还先沉不住气,没好气的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能怎么答呢?答案当然是因为他,不仅为了引他出现助我破案,还私心想再见一面。

  

  真的很唾弃自己,没有原则,没有自制。我的真实面孔大抵真的自私且阴暗,连内心都被自己伪装成大义凛然的安室透,骨头里却还是丑陋不堪的波本。我洗脑似的告诉自己,只有这样做才能保护我的国家,但最阴险的目的,当然不仅仅如此。

  

  沉默了半晌,终究把所有真相坦白告诉了他,我飞快的发动引擎,想赶快逃离,我承认我是个胆小鬼,但我真的不想看见那孩子失望的脸。正当我准备告别时,那孩子却用身体拦住了我的车。

他用锐利的目光看着我,他说,安室先生又想逃吗?

  

  

  我刚想解释然后让他让开,接下来要做的事十万火急,不能耽误一分一秒,然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所有的理智瞬间分崩离析。

  

  我听见江户川柯南用温柔又坚定的语调,对我说:

  

  “请让我成为零先生的协助者吧。”

此刻我说不清欣喜若狂和惊慌失措哪个占的的更多,也感受到了许多之前刻意隐藏起来的疯狂情绪。现在事态紧急,我和他都不是废话多的人,我们彼此对视一眼,就仿佛有着几十年的默契。

  

  一路上话语不多,所有事像水到渠成一样的顺利。到天亮快的时候,我们告别了彼此。

  

  那辆马自达已经报废,我也很久没有在天光破晓的时刻漫步在街上了。

其实,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对他如此着迷,也许就像我刚刚路过的这一棵树吧,生而向光。然后向下扎根,向上生长,初心未忘。

 

  我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在警校的那段日子是我最短暂的快乐时光。

  

  后来,我总是一人看着其他人的热闹,独自在角落里舔舐着自己千疮百孔的伤口。

  

  早就觉得自己已经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算浑浑噩噩,也不算兴致勃勃。守护国家从责任变成了习惯。我好像一个重病患者,死不了,又活不好。

只是这一日,一个少年伴着鲜艳的色彩向我冲来,像是早有预谋一般走进了我的黑暗里,他是如此鲜活。在我灰蒙蒙的世界里,肆意的笑着。

  

  我想起他的脸来,想起他的声音,所有回忆都汹涌,我突然觉得这一生好像没有那么容易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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