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是对村子里的人说的。
第二句是对魔剑说的。
‘呜哇等等你的精神力强到能和我沟通？！’
魔剑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魔剑极其兴奋地开始东问西问，完全忘了之前小孩说的那句‘好久不见’，他说了什么能有魔剑大人的问题重要吗？
小孩子说完就没有再理魔剑，而是看着像蚂蚁一样慢慢聚集过来的村民们。
全都是行动迟缓的老人和小女孩子，能走的早都走了，战火马上就要蔓延到这里，粮食也早就消耗殆尽，村里连根绿草都见不着。
一双双或浑浊或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裹在破布里的身体几乎只剩一把骨头架子。
两方对视一会，人群中为首的老人终于先开了口，嗓音粗砺得像某种叫声奇异的鸟类。
“小百，你找到食物了吗？”
被称作“小百”的小孩仍然乖巧地微笑着，他从怀里掏出个不小的包袱，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包袱藏得一点儿也看不出的。
包袱放在地上，解开，里头是很多可食用植物的根茎、一小堆沾了点泥土的碎馍饼。
这在乱世中已经是极为难得的，然而人群中似乎骚动起来，连那为首的老人也极为不满地看了小孩一眼。
人群中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一声抱怨，然后这抱怨声就逐渐扩散变大。
“这次怎么这样少？”
“完全不够啊……”
“又要饿肚子了……”
“……小百哥真没用。”
“好歹我以前还给过他一口饭吃，没成想竟养出个没良心的……”
那老妇人还要念叨什么，被为首的老人一声咳嗽止住了。
“小百啊，你先回去吧。”
于是从头到尾连表情都没变的小孩便转头就走，挂着那张面具般的笑走进最小最破的一间屋子，把门关上。
自娱自乐的魔剑誓要用噪音骚扰到小孩和它说话为止，小孩是除了灵修以外唯一能和它交流的人啊！它现在越看小孩越觉得有趣，这个村子里的人也是古怪得很，这就更有趣了！
‘你叫什么？名字小名又是什么？我又该叫你什么？你想我叫你什么？’
魔剑绕着问了一圈，它并没有要得到回答，它只是单纯地想烦人。
‘程百，禾呈程，百家姓的百，没有小名，随便你叫我什么。’
小孩坐在榻边，脚挨不到地，他脸上的笑容早就没了，眼睛很疲惫地垂下来，但依然十分认真地回答了魔剑的问题。
‘之前要听村子里的人说话，所以没有理你，我很抱歉。’
他竟然在很郑重地向一柄剑道歉。
‘没关系！’
魔剑表现得很大气的样子。
‘小百百，我有一件很有趣的事要和你分享。’
‘什么？’
程百把剑解下，放在床边，和衣躺在榻上，好脾气地透过布料注视着魔剑。
‘那些贪婪又丑陋的人们正在像一群饥饿的疯狗一样抢夺着食物哦。’
‘有人打起来了！流血了！’
魔剑的声音听起来兴奋得要去现场为他们喝个彩鼓个劲了。
‘哎呀——抢完了，一点都没给你留。’
‘我有。’
程百从袖子里掏出个小布袋来，打开，里头是许多块小小的碎馍饼，每块都只有指头那么大，每块上都浸染着血迹——这些碎馍饼和他之前给村里人的碎馍饼出自同一处。
从那些山贼的尸体上搜刮的。
只不过他留给自己的都是沾了血的位置。
他不希望他们知道他遇上山贼了，他去摸尸体了，他杀人了，他早就杀了很多人，摸了很多尸体，甚至有专门处理尸体的地方，但他不希望他们知道。
他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他们的食物是用许多许多人命换来的。
‘难道你不觉得他们很像那种永远不知满足的吸血虫吗？几十号人竟要靠你这么一个小孩养着？’
魔剑的声音突然靠得很近，充满了蛊惑的味道，它同时也在勾动小孩愤怒的负面情绪。
‘这难道不是乱世吗？他们不知道食物有多难得？他们就是在借着给过你一口饭压榨你！你竟然还由着他们压榨？！这可不像我魔剑的主人！’
程百闭上眼睛，没有动怒的意思。
‘杀了他们。’
程百已经睡着了，睡得很熟，仿佛终于能安心地睡个好觉，明明是在传说中能操控人心的魔剑旁边，却完全不设防。
魔剑，魔剑生气的同时又有点小高兴。
魔剑决定赏他睡个觉的时间再来好好折腾这个不听话的现任主人。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