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夜，黑的看不到一丝星光。
牢里除了黑还有潮，丝丝寒气蔓入骨髓，是锥心般的痛。
莫问蜷在角落里，似是与夜融为一体。
一身白袍黑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双眼睛却亮似星辰。
半个月了，终于等到了这天，莫问知道今天是她的劫，大抵是要死的。
半个月前，莫问给齐国算了一卦，平天下，定四方，大吉。也给自己算了一卦，南下，大凶。
人生在世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外面乱起来了，莫问听到有人往这边来，接着是开锁声，想来是梁靖被逼急了，走投无路了。
“呵”莫问低笑一声，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习惯性的抚了抚衣袖上的土。
两个士卒走进来，一言不发，粗鲁的将莫问拖了出去。
莫问被丢在大殿里，空荡荡的大殿里，梁王来回踱步，看到莫问后一个健步走来，拽着莫问的衣领，血红的眼死死盯着莫问道：“给本王算，生路在哪？”
莫问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你愿降吗，交兵马，住京城。”
梁靖拽的越发紧，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莫问垂下眼睑，看着梁王手上的青筋，张张嘴，无声道：“无解。”
这么多年，平蜀国，灭西晋，降东夏，怎么可能在大业即成的时候放过梁国。所以梁国必须灭，梁王必须死。
除了齐王没人知道莫问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几乎哪一场战争中都有莫问的手笔。莫问不仅是齐国大将军府的门客，还是齐国那个神秘的未曾漏过面的国师。
天道有轮回，莫问没杀过人，但很多人都因她而死，即便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但债是需要还的。
莫问被梁靖拖着，踉跄着爬上的城墙，眼前一阵阵发黑。
天已蒙蒙亮，一龙红日从东方升起，城墙下血流成河，天地一片血红。梁王狠狠道：“莫问，本王不是孬种，要死也要战死，你算我至此，那便给我梁国陪葬。”
莫问不为所动，旋晕中扶着城墙盘膝坐下，低低吟诵咒语：“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干罗达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鬼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生死不是没有选择，但有人生来便是人杰，死去亦是鬼雄，只是死得其所，不愿做一副没有灵魂的空壳罢了。
莫问摸起一把刀，抬手从脖子上抹去。
功高盖主，齐王容不下她，天下一统，齐国便也不需要她了。
闲云野鹤的日子没能过上，倒是略有缺憾。但天下一统，心愿也了了。
齐王一统天下，改国号为昌平。
国师莫问追封开国国师。
意识渐渐昏沉。
莫问在死前最后一句话是：“急急如侓令。”
一束白光将她带走了。
醒来后是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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