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河正宇,有感觉》,是卸下韩国名演员河正宇的明星光环,了解河正宇这个人的过程。河正宇演戏之余,沉迷于画画,画画是他调节演员生活的重要方式。在书的第一部分,河正宇讲述了自己是如何作画的,以及绘画对他的意义。
河正宇的画作不是一个明星能画些画的程度,而是专业的。他对艺术有相当的感悟和认知,而更打动人的,是他叙述中流露出来的对画画的痴迷、享受。绘画和演戏构成两个车轮,推动他走向更宽广深刻的世界。
今生与画为伴
成绩优异的棒球选手转变为自由签约选手之后,一旦拿到巨额签约金,状态立刻一落千丈,这种事情屡见不鲜。人们常会批评这是被金钱冲昏了头脑。我的想法也是大同小异。
仔细想来,真是挺可怕。他最初的梦想应该不是金钱。成为关键时刻打出一个漂亮全垒打的击球手,或是势不可当并以此为荣的投手,才是他的初心吧。可是有了钱,他转身就把梦想抛在了脑后。现在他已经将最初的梦想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追求更高的年薪。
然而,名利并非梦想,只是一种手段罢了。在我们向着梦想前进时,名利仅仅算是一种减少痛苦的条件。迷恋他人的关注,将此误认为梦想,此时人便堕落了。丢掉了追求真正梦想的方法,人就不免彷徨。我真的很怕发生这样的事。因此,我想成为一个永远心怀梦想之人。我现在的梦想是画画,我想以画为伴。
我从2003年开始画画。我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开始的,就是想画而已。那时我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初心,画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才开始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画画。2010年3月,我办了第一个画展,那时我终于懂了。
刚开始,我画的是水彩画。虽然画功拿不出手,可毕竟是早期习作,保存下来该有多好……可以知道我刚开始画得怎么样,又是如何变化的。不过,当时同住的尹钟彬导演在我去美国那段时间把画丢掉了。搬家那天我没能从国外赶回来,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哥,这些画怎么处理?全堆在箱子里呢。”
“呃,那些东西啊,呃……”
“扔了吗?扔了吧!”
“呃……好吧,扔了吧。”
虽然是和我商量之后做出的决定,可我心里依然觉得很可惜。那些画应该有三十来张吧。让他扔就扔啊?可能在尹钟彬导演看来,我的画一文不值吧。
比起精确描绘对象的写生,我更喜欢画抽象画。与其追求逼真表现对象而使自己倍感压力,我更想随手而画。因为我喜欢“画画”这件事胜过作品本身。什么也不想,集中精力画上几个小时,非常舒服。长时间扎进绘画里,会感到头痛,还会伴随着一种心情愉悦的疲劳感,那一瞬间最幸福了。
这样继续画了一段时间,到了拍摄《追击者》时,我迎来了一个转折点。片中,连环杀人犯池英民会画画,也会雕刻。为池英民这个人物形象做准备的同时,我正式开始画画。我一边用左手画画,一边思考“池英民为什么要画画呢?”如果哪天头脑很乱,我就只做简单涂鸦。那时,画画是我理解池英民的途径,也是消除演戏疲劳的方法。
人们偶然看到我的画作,对我的画风感到既意外又喜欢。我画画只为自我满足而已,并没什么特别目的,但反响居然还不错!我立刻又想更认真画了。2007年夏天,我正式开始安排一定的时间画画。
不过,因为没有拜师学过,又没人帮我,刚开始我也走了不少弯路。那时我刚开始画丙烯画。不论用画笔在画布上怎么使劲,颜料就是不贴合。后来我去画具店买颜料时随口提起这个,店主告诉我应该先涂上底涂料(gesso)。我这才明白,画布刷底之后再画,颜料才会附着。
又有一天,我发现与其他画作相比,丙烯画的色调太暗。我用了红、黄、蓝基本色,不知道怎么回事,反倒感觉色调变暗了。因此我又买了油画颜料来画,色彩鲜艳,不同于丙烯画。“噢,原来是这样!”就这样,我边画边独自逐一领悟。
应该是2009年夏天吧。我长期坚持作画,积攒了不少作品。那时,一位分镜师看过我用手机拍下的画作,问我想不想开画展,还说要介绍美术界人士给我认识。
天呐,开画展!我可没法一口答应。那时候,用自己的画办展未免太难为情。可能像是在暴露自己的内心?我自己都没察觉的心思由画作表现出来,在欣赏的人眼中一览无余,这让我有些害怕。再说了,我是业余的,只是凭兴趣画画而已。一般来讲,即使是专业画家开一次画展都很不容易,所以我也担心是不是因为我是演员,才有这种唾手可得的机会。
心如乱麻地犹豫了一段时间,四个月之后,我才终于与策展人见面。我在工作室准备了所有的画作,邀请了策展人和评论家们。或许是因为我曾经因难为情而犹豫过,他们只是为了鼓励我才这么说,不过只要一想起他们的话,我至今仍然会干劲十足。
“像个专业画家呢。”
“啊,像专业的吗?”
“是的,您画得很专业。可以看一下调色板吗?”
我曾缩手缩脚,“像专业画家”这句话给了我很大的信心。我从中得到鼓舞,在2010年3月开了自己的第一个画展。无意中开始画画,居然开起了画展。那时我才明白,“无意”这句话里蕴含着何种深意,以及我为什么那么想画画。
演员在电影中无法成为一个纯粹的创作者,因为电影是导演的作品。演员只是导演的道具罢了。当然,表演对我来说已经魅力十足。读懂导演的意图,将其脑海里的东西具体呈现出来,很辛苦,却也令我愉悦。不过,这无法让我尽情发挥自己的创造力。
再者,对我来说,表演并非感情的泛滥,而是需要一个冷静的头脑。因为表演不是感情的沉浸,而是分配。也就是说,比起沉浸于某种感情,我的方式是思考如何把这种感情传达给观众。在脑海中思考各种可能性,并将其原样再现。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一套严格的逻辑来支撑。
因此,演得越多,心结就越攒越大。无论如何,一定要化解开……如果以这种状态参与拍摄,肯定是演不好的。所以,我更加注重管理内心。心结越是蠢蠢欲动,我越是严格要求自己,努力冷静下来。回家之后,内心疲惫而烦闷。睡眠中会感到一种无法用水缓解的饥渴。缘由不得而知。然后会突然想要画画。我拿起画笔,并非因为有种想要化解开的欲望必须用画画来解决。我只是想画。画得不好,也没有学过,只是想画。
只要一开始画画,身体就会变得轻松舒畅,心结被化解得一干二净。那时我明白了自己开始画画的缘由。通过画画,我可以将压抑的情绪自由释放。没有需要理解的剧本,也没有需要调解的意见,随心而动即可。创作出属于我的作品,那种心情麻酥酥的。将完成的画作陈列在客厅,似是进入了自我世界,心情很放松。这个世界,任何人都无法涉足。
现在,画画和演戏成为我前进途中的两个车轮。拍完戏回到家,神经紧绷,思维凝滞,不得不画。画画宣泄了绷紧的情感与创作欲,我便能重回可以演戏的空白状态。表演促进绘画,绘画是表演的动力。表演与绘画如此相辅相成,使我的世界更加宽广深刻。
父亲很惊讶,我这么忙,怎么还会有时间画画。可画画现在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很难想象不画画的日子,就好像无法想象不演戏的河正宇。因此,我希望就像现在一样,今生以画为伴。因为心怀这一梦想,我便不会堕落,会一直演下去。
风格,专属我的绘画风格
2010年3月6日,周六,我开了自己的第一个画展,当时的激动心情至今仍然记忆犹新。我向来到杨平的观众致谢,然后和大家一起站在了自己的画作前,内心紧张不已。我很好奇大家如何看待我的画,同时也觉得有几分难为情。这些画作虽然手法生疏,但我却又迫切渴望大家能够喜欢。
好不容易开一次画展,心理负担确实很重。我苦恼了很久,是不是由于身上贴着演员标签,才会如此轻松地开了画展呢?不过到了画展的最后一天,4月4日,周日,什么负担、紧张,全都一股脑儿消失不见了,我只想更认真地画画。人们来看我的画,每个人都会留下不同的印象,想到这些,内心非常激动。以这种方式与他人共呼吸,彼此交流,非常神奇。
我想谈一谈当时所挂出来的几幅画。为了找到专属于自己的风格,我最近也在不断尝试,不过那时做了更多。因此,那段时期的作品风格有点模糊,同时带有其他画家的影子。不过,如果没有那个过程,我也无法形成自己的画风。我想在此留下那些摸索的痕迹。
首先是名为“历史”(History)的两幅画,我尝试了杰克逊•波洛克的滴画法。我在杰克逊•波洛克的传记电影《波洛克》(2000)当中看到滴画法时,大脑一片空白。看着他往画布上洒颜料的样子,我感到了小小的震撼,“啊,原来还可以这样画啊”。而且,完成后的作品也很有魅力。在那之前,画画对我来说就是用笔或者毛刷填充画布而已。杰克逊•波洛克打破了我的这种固有观念。完全依靠偶然效果作画的方式非常新鲜,颜料滴洒的痕迹看起来活力十足。
于是就有了《历史》。看似简单,作画时体力消耗可不少。因为要从远处滴洒颜料,胳膊自不必说,肩背肌肉也被大幅度调动。因此,长时间作画就会全身酸痛,大汗淋漓。而且,要滴洒到出现满意的痕迹为止,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很费时间与体力。
《历史1》(History1)使用了我喜欢的蓝黄黑组合。洒满蓝色与黄色后用毛刷点缀的话会更快更准,改用滴洒颜料却会耗时很久。不过,可以获得不同于毛刷点缀的粗糙、强烈的感觉,付出这点代价也是应该的。在画布上四处滴洒黑色颜料时,我切实体会到了滴画法的辛苦。首先,想要把颜料洒到理想的位置,力道调节得处理好。其次,明知痕迹都是偶然,却又不愿错过想要的某种感觉,很难抛弃这种贪心。即便是现在,我对自己的作品也不是很满意。
《历史2》(History2)主要使用了黑白两色。因为是第二次尝试,所以稍微轻松了一些。认真画完之后我才发现,虽然并非有意为之,却出现了一种夜空星云的感觉。神奇的是,喜欢这幅画的观众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女性。理由不得而知,或许画中存在着某种能俘获女人心的东西吧。
接下来,我想留下这幅名为《狗2》(Dog2)的作品的痕迹。这是我迷恋巴斯奇亚的涂鸦画时所作。巴斯奇亚带给我一种不同于杰克逊•波洛克的惊喜。他的画作看起来像是孩子气的涂鸦,绝对称不上画得很好,却是魅力十足。因此,人们才会如此热爱他的涂鸦画吧。虽然不知道内心究竟为何所动,我却也无法不为他倾倒。
巴斯奇亚对待绘画的态度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巴斯奇亚的好朋友朱利安•施纳贝尔制作的电影《巴斯奇亚》(1996)当中,巴斯奇亚在饭馆里正吃着饭,突然用番茄酱作起了画。看到那个场景,我大致理解了绘画对于巴斯奇亚的意义。绘画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而是日常微不足道的平凡小事。说不定对于巴斯奇亚来说,绘画就像是一场儿童游戏。对于孩子们来说,游戏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生活。
我喜欢这样的巴斯奇亚,于是画了这幅画。看到这样的作品,人们偶尔会问我那些涂鸦是什么意思。恐怕没有什么深奥的含义。只是画画时想起了某句话,或者看到身边物品上的字,信手涂鸦而已。从涂鸦中寻找深意是一种徒劳。跟着感觉走是最好的。
第三幅画叫作《男人》(Man)。眼力好且记忆力好的观众或许会觉得在哪儿见过这幅画。它和我一起演过电影,不过出场时间很短。这幅画挂在电影《黄海》(2010)中公交公司老板泰源的情人珠英家。《痕迹》(Trace)也出现在了那里。
罗泓轸导演知道我平时画画,看过我的画作之后,就想用作电影美术道具。我的这两幅画就这样挂在了珠英的公寓里。罗泓轸导演是工艺美术专业出身,很喜欢美术。还有一次,他觉得我会喜欢保罗·克利,于是为我介绍了这位画家,还送了我一本画册。偶尔,他还会谈谈对我的画作的看法。虽然很简短,却通常一针见血。
可能罗泓轸导演认为《男人》的冰冷浅蓝色调与珠英家的氛围很搭吧。在冷酷无情的都市中以情人身份生活的女人,我也觉得她的家适合蓝色色调。这幅作品出现在了我所参演的电影中,意义非同寻常。
回想着第一次画展所展出的作品,这一年以来,真的变化不少。我最近画的画,与那时完全不同。这是我逐渐寻找自己风格的过程,所以明年又会画不同于现在的画吧。与去年相比,我似乎稍微摸索到了自己的风格,却依然有很长的路要走。形成自己的专属画风,这是我目前要做的头等大事。
画展结束后,我经常与美术评论家金重根老师见面聊天。金老师曾在画展图录中为我撰文。他语言风趣,为我介绍画家们的工作方式,点评我的画,对我帮助很大。尤其是他反复强调并建议我找到专属于自己的风格。
我起初就有过类似的想法,因此可以轻松理解老师的这个建议。看着同一棵树、同一辆车作画,每个人的作品都会有所不同。看似微不足道,然而融入自己的特征与个性,到达自己的专属绘画世界,这一点极其重要。我在画画时,时刻铭记这一目标。
2011年3月,我以“小丑”(Pierrot)为主题,在首尔仁寺洞与大邱开了我的第三次个人画展。距离第一次个人画展,确切地说,也不过才隔了一年时间。这次画展,除了同事与朋友们,也来了不少观众。希望他们看了我的画,会觉得有意思。
还有父亲。第一次画展之后,我想更努力画画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父亲。父亲本以为我光是拍电影就已经够忙了,没想到我居然还有时间画画,他对此大感意外;父亲也会联系熟人,告诉他们儿子开了画展,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来到画展现场,父亲看到我的画则会开怀大笑……看到父亲的这些反应,我会觉得,我画得真不错呀,同时会想更加认真地画画。第三次画展时,父亲也邀请了不少朋友,笑得很开心。
笑着流泪的小丑
电影《黄海》中,有一场久南被人追杀的哭戏。时长只有一分半,似乎很好拍。可能会有观众以为,开机后光哭就行了。短则10分钟,出现NG(NG,即NoGood,电影术语,指演员在拍摄过程中出现失误或未达到最佳效果的镜头。—译注)可能会多费点时间,那也就20分钟吧。
不过,假如我说这个短短的镜头拍了一整天,会有人信吗?首先,工作人员凌晨四点起床,去往拍摄现场。到达之后,光是布置摄影设备和灯光就要四个小时。化妆两个小时,然后开始排练。我对自己的表演进行说明之后,他们会根据我的移动路线预测摄影机的位置与角度。从凌晨开始准备,一直到正午才能开拍。
一般是双机位同时拍摄。一台从远处拍全景,另一台拍近景。先把这场戏从头到尾走一遍,然后稍微调整摄影机和灯光的位置,总共拍四遍左右。此时,光是调整位置就需要30~40分钟的时间。演员在候场时要一直控制情绪,确定位置之后,重新开始拍。换位置—拍摄,换位置—拍摄,换位置—拍摄。
接下来开始拍近景。和拍全景时一样,换位置—拍摄,换位置—拍摄,换位置—拍摄。不过,这并不是全部。因为有插入镜头,所以还得拍些细节,如袜子、脚、伤口等。拍得快的话30分钟,慢点儿则需要一个小时。
这还不是《黄海》的全部内容,只介绍了短短一分半钟的场景拍摄过程而已。导演、工作人员、演员,每个人在拍摄过程中都很辛苦。所以,我绝对不认为演员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职业。这不是比喻,表演真的是一种“劳动”。
演员绝非仅靠天赋临场发挥就能人气爆棚。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通过绘画来表达自己对演员的这种想法。这并非一开始就是有意为之,我也是后来看过那段时期的作品之后,才发现我正以自己的演员生活作为绘画主题。
起点应该是《演员》(Actor)这幅画吧。不知道大家是否听过这样一句话:吃上拍戏这碗饭,就会变漂亮。在摄影机前站久了,不仅会知道如何看起来更美,还会调动平时用不到的肌肉,面部本身就会发生改变。因此,演员们即使外貌并不出众,拍摄时也会看起来更加赏心悦目。
这幅画表现的正是演员的那种面容。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大都面无表情。因为普通人虽然会生气,会笑,却不像演员这般为了表达感情而有意识地调动面部肌肉。扯掉演员脸上的皮肤,应该就会布满这种细小的肌肉吧。
紧接着我又想,说不定演员是一种戴着面具生活的存在。《面具》(Mask)在第一次画展上展出过,我当时对这幅画并不是十分满意。如今回过头来看,或许主要是因为其中蕴含着太多个人想法,从而内心不适吧。不过,我最近却又格外钟爱这幅《面具》。
现在我才明白自己想要画什么。我想要的并不只是简单的“脸”,而是“小丑”。我想画出最能恰当说明演员生活的小丑形象。
因此,我正式开始画小丑。我画了很多小丑,目前最珍爱的作品是《小丑之爱》(JokerLove)。不知各位是否看过小罗伯特•唐尼主演的电影《卓别林》(1992),其中第一个镜头非常震撼。
画面中可以看到主角脸上涂了冷霜,妆容有一半已经擦掉,化着浓妆的脸与卸妆后显现的真实面容同时共存。我觉得这就是演员的生活。不完全属于任何一边,而是位于分界线上。《小丑之爱》就是由此创作而成。
《小丑的眼泪》(PierrotofTears),是大家最喜欢的一幅作品。或许,他们也经常无法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与自己当下的感情状态无关,只要开机,演员就必须表现出符合场景的感情。因此,演员是“感情劳动者”。与面部一样,心里也会慢慢长出肌肉。
同时欣赏《我不知道我是谁》(IDon’tKnowWhoIAm)与《小宝贝》(Baby)这两幅画会更有趣。曾有人说,小丑是天生的。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祝福小丑的诞生,又像是在怜悯其不幸。小丑身穿正装、遵守礼节,看起来却并不像一个绅士。这似乎表明,小丑的本质是无法掩盖的。看到破壳而出的小丑,我就会想起法国歌手伊迪丝•琵雅芙(EdithPiaf)。她从小被母亲抛弃,在暗娼街长大,曾因患有严重的眼部疾病而失去视力,之后又奇迹般恢复。她的生活充满了不幸。难道艺术就是绽放于这种悲惨的生活中吗?
这种小丑系列实际上并不是什么独特新鲜的主题。这样的内容在表现艺术家生活的电影或者传记中很常见。不过,我为什么还要讲这个故事呢?我是演员,同时也是画家。是演戏的小丑,也是画画的小丑,我的处境促使我画这样的画。这是关于我自身存在的故事,所以我不想把小丑表现得很凄惨。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重复以往熟悉的内容。我希望我画的是另一种小丑。大家看到他,不是觉得沉重,而是有趣。因此,开始画小丑之后,我的用色就变得明亮鲜艳起来。感谢这些颜色,每当我画完一幅小丑,心情就会变好。所以,我的小丑是自得其乐的。
隐藏着忧郁悲伤的内心,并不代表小丑的微笑是假的。这是另一种真实。我认为,小丑并不是隐藏真心、表演谎言的悲伤存在,而是在制造另一种真实。我觉得那才是真正的小丑。如果小丑认为这是在制造谎言,他的生活就是忧郁的。反之,如果认为这是在制造另一种真实,并以此带给人感动,这个小丑就是最幸福的。我想要表现这种小丑。
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将这种小丑系列画到什么时候。只有一点是明确的,我还有很多想要创作的小丑。最重要的是,我希望小丑系列可以让人发笑,就像小丑那样。如果笑过之后还会带来某种淡淡的感动,那就最好不过了。
我家客厅现在摆满了各种小丑。一个小丑正在卸妆,一个穿着西装的小丑牵着狗散步,还有三个统一着装的小丑手拉手并排站在一起。有的小丑跳向天空,有的小丑流着眼泪微笑。此外,还有一个看着这些小丑的小丑,他此刻正在写小丑的故事。
文中出现的画作皆为河正宇作品
本文摘自《河正宇,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