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合胡老闆之言,二十六年前的事 ,總共有兩大謎團:向雷公像許願要付出未知的沉重代價,胡清家中的那堆小孩子屍骸。
這兩點,是我惟二弄不懂之處。
既然那堆小孩子屍骸,會於胡清家中出現,這意味甚麼?證明這小孩子的屍骸,極之可能和胡清可逃過向雷公許願要付出的沉重代價一事有關。
更大膽點想,或許因這堆孩童骸骨,胡清才會逃過一劫!
但這堆小孩子骸骨,又和怪力亂神的雷公像有甚麼關聯呢?
想,是沒有用的……不妨問吧!
「胡老闆,那麼在目前這堆屍骸應該早被清理了吧?」
胡老闆眉毛微揚,嗔道:
「當然了!難不成留著辟邪?」
我未放棄追問,續問:
「那當年的屍體現場約略有多少個?」
胡老闆嘆氣,道:「小兄弟,你真當我是甚麼人?想當年現場的一切物證,都已被警察全數拿走了,我哪記得著。」
我再道:「全數拿走?換言之,當年這件事,亦被當做成一宗案件?」
「嗯,但經多少年過去後,警方始終查不出這是否是凶殺案,因此在現在,只好將之當做盜竊以及知識產權糾紛,亦成了多年懸案。」
我沒再問,嘆著這涌尾新村所蘊藏的秘密之深。
翌日晨,我躺於軟硬適中的安樂椅上。
這安樂椅所在之處,便是我於涌尾新村的安頓處:某間渡假屋,亦是個姓陳的中年女人之家,於本故事中,她並不太佔重要地位,故稱'陳小姐' 便即可。
這間渡假屋的十樓,是俯瞰整條村的最佳位置,同時間,亦能於極之清晰的視野下,遙遙望著胡老闆的麵舖。
在近幾個星期,我都於渡假宿舍之中坐著安樂椅,遙遙望著胡老闆的麵舖,在前三個星期,這當然祗無心之舉,根本就沒費心留意麵舖。
但後半個星期,我卻開始留意著胡老闆的麵舖,因為真的有東西吸引住我了!
於近幾個星期,每逢深夜十二時,都會有一個女人,約莫十來歲,和我年齡相若,戴著帽,披著尼龍製外套,於胡老闆的麵舖進進出出。
而每一次來,都會拿著一大堆文件進去,或重或輕,或厚或薄,有一部分或於她的背囊,每一次走入,都會悄悄然鑽進某個暗角,動作快絕,連我也差點會看不清。
是以,我以更細致的目光,鎖定著她逐步行蹤,如今的我,已全摸透了她的去路。只不過,她拿著這一大堆文件想幹甚麼,是想自胡老闆身上調查甚麼嗎?
但若真是如此,那麼就很危險了!
證明胡老闆,極有可能藏有某個大秘密!想及此際,我爽快地下好了一個決定……一個自進涌尾新村以來,最大膽的決定:我打算跟蹤她!
如此之大膽的做法,竟就這樣爽快決定……再回想,真是瘋得不可言喻!但奈何性格使然,一旦我真心想去做的事,就沒甚麼攔得住我。
通往胡老闆麵舖的路,沒捷徑可言,惟一的那條路,便就是最為空曠的路。正因此,一旦我沒鎖定好她行蹤,便貿貿然向前,便極可能曝露我的意圖。
由此,我必須要等她出來,才能跟蹤,早一步不行遲了一步也不行。
在最完美的時機,我躲於一角,欲待她走出來。但十五分鐘後,我卻仍未見她芳影,這時候的我,尚懂得安慰自己。
但十分鐘後,她仍未出現!
直至這時候,我的耐心早吹熄了大半,剩下來的一半,使我一囗氣奔至最為空曠之處,發著急找她。
突然,我意識到某一件事……一件對於我不利之極的事!一般情況下,你和某人約會,卻久不見她,你會在乎的,祗只是她失約罷了。但若你偷跟蹤某人,久不見她,這或許證明了……她已發覺你的意圖!
再想到,當我東窜西跑發著急找她時,她或早躲於暗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了!
這時候,我的思緒慌極了,最直覺的答案就只有:先回民宿。
但當我一回頭,便和一人相撞,這本只是相當普通的事,因為我心不在焉,便自然和人相撞。一相撞,那人的文件便散落一地,這時候的我,竟還會有心替人執拾文件,實屬奇蹟。
那個人連連道謝,是把十多歲的青春女聲,聽起來動人之極,但我卻不曾留意,皆因我自這一大堆文件中,發現了更加動人的東西!
那一大堆文件,是疊類似於專題研習的文件,它記載著的,是清代廣州巨盜焦四!他是個刻滿了傳奇色彩的盜墓賊,其事蹟,被記載於《清稗類鈔,盜賊類》。
焦四常居白雲山附近,以盜墓為業,其徒數十人,有聽風,聽雷,聽雨,現草色,泥痕等特殊本領,他非但掌握了南派盗墓者的本領,還能利用自然現象,幫他覓得墳墓所在。
譬如'雷電' ,他能透過聽雷,聽得出他所在之處和地下古墓的東西相共鳴,從而決定其方位,玄妙之極!曾聽聞,因地下的磁場會和地下古墓的東西相共鳴,便有該現象。
有關於焦四的一切,實在太多了!而我翻的這一頁,還只是其中一頁,但這時,我卻感覺不對勁……
抬頭一望,這人竟就是那個女人!
雖經近幾個星期的觀察,但我仍未細看過她的樣貌,但一看,便霎時之間頓教人心動。
她沒一頭長髮披身,但偌大的寶石眼,卻於短頭髮的萌態下,更顯璀璨,但又不會在她的俏臉搶盡風頭。而她的劍眉和星目,就像滴在花上的甘露和花般,相互映趣,但卻又不會爭艷鬥麗,真是妙極了!
是以,我不知所措地呆望著她,一半原因,當然因被她的花容月貌所驚嘆;另一半,則是因怕她會如何揭穿我。
但只見,她呆滯半秒後,仍未說話,這時候,我便知她並不知我的跟蹤意圖。我暗鬆了囗氣,問:「這些資料,是你對這條村的搜查資料嗎?」
這少女點了點頭,答:「嗯,我是一名實習記者,接到這工作,要求我要來涌尾新村搜集資料和瞭解廣州巨盜焦四。」
我不太摸得著頭腦,續問:「這涌尾新村和廣州巨盜焦四有關係麼?」
「當然有,本來我也不清楚。但經我長時間的資料搜查後,我便發現,想當年焦四匿迹隱居,經多年來歷史流逝後,他的後人便流落至此。」
我攤了攤手,直接道:「能給我看看麼?」
一時之間,那少女護著文件,仿如我攤出來的手,就猶如要奪其堅貞般,故她誓死都不放,道:「不!你忘了我還是一個實習記者麼?」
「你借我一星期,我大不了付費。」
「不!」
「半個星期。」
「不!」
「三日。」
「不!」
「我替你完成任務!」
「不……可以!你不用完成任務,幫我調查某些事情就行了。」那少女微綻皓齒,衝我甜滋滋笑道。
我早便不耐煩,豪爽道:「好!甚麼事要我調查?」
她指了指一個地方,道:「去這地方途中,我再娓娓道來。」
只見她這蔥指所向,正是胡老闆的麵舖。
我冷笑著,心想這實在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