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这气势、这氛围，让我不得不沉默了。记忆在岁月的洗淘下，展示出一张人脸。是章孜毅的脸。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我和杨越很少联系。我开始对爱情什么的丢掉垃圾桶。因为我想做些事情改变现状。

我曾经看见章孜毅微博发过一条说说。这也是让我十分震撼的句子，也是出自他口。他是男生，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作者。说了句“别人生下来是天使，而他是噩梦”。

我当时看到，下意识找章孜毅。求解疑问。

然他是这样回答的：哎呀，那是我小说角色的口头禅。他的经历坎坷，你想旁人能看见你的疤，却终究感觉不到你的痛。所以他们只会冷嘲热讽，仿佛他们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这个角色曾经遭受过校园欺凌。只要揉揉眼睛，定神细看，都是校园欺凌的噩梦。那些记忆太深刻。《东邪西毒》的黄药师曾说，人有太多烦恼，是因为记忆太好。以上帝视角看自己的故事都替自己感到心酸，晚上会失眠，白天又嗜睡，生活很潦倒让人颓废。

听他说完，我的疑问暂时从脑子里抛到了九霄云外。这角色让人一听，此时此刻的心就像被绞肉机绞的一塌糊涂，仿佛有人掐着我的脖子，提不上气。

我缓过神来。问他，那你现在还好吗？他发了个微笑着的表情包。就好像在伪造了一个迷惑性的微笑。他说很好，

我眼神一定，看出来什么破绽。

我希望你不要懂事，懂事对你而言实在是太残忍了。越懂事的人长大后越难感到快乐幸福。我知道，因为相对于表达不满，你更容易提前原谅。毕竟很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对吧。容易对身边的低气压感到敏感，也知道做什么才能讨人喜欢。比如帮母亲洗碗等等，这样的感觉与其说是懂事，不如说是因为害怕。家庭纠纷的苦，压在心里头难受。怕突然安静下来的空气和氛围，怕大门被关上的重响。更害怕成为累赘。哪怕在长大后的人际交往，也不敢轻易麻烦别人，也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要求。偏偏越是这样的人，在恋爱中，你往往越容易被忽视。甚至被人伤害的时候，第一反应也不是愤怒，而是陷入难过和自省。

既然如此，那他身边有没有一两个仗义的朋友。人这一生总该有朋友吧。他没有，确切的说算不上。

但他说，有过。

我再次沉默了。

以往的咨询来看，家长不理解明明现在的生活多幸福，动不动就说累。家长这一代是理解不了孩子的。因为代沟大，而且封建思想残存多。他们理解的都是身体的累，而不是现在看不到的精神心灵和灵魂的累，人际关系的累，面对未来的无力感，对病态世界的无能感，再加上所谓的身体累。

也许有的人想他们不用上班，不用养家糊口，更不用看老板的脸色，精神上家长们更累。那是你没看过现在孩子上的课表，体育课占掉，游戏全无，爱看的影视剧动漫被举报。早上六点起来学到熬夜，猝死的越来越多，患心理疾病的越来越多。让你们尝试一下，看家长们能承受几天，连吴琼他自己这个成年人都于心不忍，承受不了几天。因为时代不一样。

正因为时代不一样，所以爆出的抑郁症各种各样，有阳光抑郁症，有微笑抑郁症，有隐匿型抑郁症，有持续性抑郁症，有冬季抑郁症，有四季的抑郁症，有低危抑郁症，躁郁症，产后抑郁症，也有青春抑郁症，更年期抑郁症，老年抑郁症，有反应性抑郁症……

可能还有未知的抑郁症还未被发掘……甚至未知的心理疾病，就像巴黎综合症。

是的，时代越来越脏了。做人要在这个世界保持一定的快乐幸福，简直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