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下的可真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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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佛爷一叫我,就算我二月红半边儿身子都进了鬼门关,也能给拽回来。”
“佛爷,是二爷自己站上去唱的,我们拦不住啊……”
“张大佛爷莫不是忘了,红某人早就不再唱戏了……不想唱……也不能唱了。”
“张启山!你混蛋!”
“张启山……你回头啊……回头看看我啊!”
那一条条红色丝绸如小溪潺潺般在一片银布上渐渐占据了全部,温润如玉的一点点蔓延开来,似是在演绎着一朵朵被折了枝的梅花被快进着开放,本应与众生兴在春季,奈何只能独自忍受着冬天的寒风刺骨……细看也会发现,这温热红水其实势如破竹,所过之处,白粒皆会被慢慢融化、吞噬,为己所用,继续前进……
回来吧。回来。
花子抿着唇,后槽牙咬地死死地,双手深深插进了浓密的黑发之中,双目无神,聚不得焦,眼中皆是迷茫,眼眶微红,脸色煞白。
“张启山……?”花子越说越虚,本应是最懂如何调息顺气的伶人竟也有一日忘了呼吸了,不过这话一出,尾音虽有些颤,声若游丝,却还是被从小训练有素的张启山听到了。好吧,现在两人都不能呼吸了。
“二月红?”张启山低下头,可无奈盯不住他的眼睛,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良久,身侧人没有反应,便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红儿?”
红儿。是二月红最希望的,也是他最失望的。是张启山最厌恶的,也是他最遗憾的。不过这两个字,倒也让他们联系起来了--他们有了相同的梦魇。
张启山颤颤巍巍地叫出了那声长久以来想叫又不敢叫、无从叫的称谓,静默着,等待着花子的反应。
“别。”花子渐渐放下了手,突然打开的记忆虽说有些杂乱,但在老板说出那句话时他就早已不是天真无邪的花子了,所以,以二爷的反应,就算现在还没彻底理清,却也模棱两可知会了大半儿了。他忽然出声,自然是让张启山诧异了一瞬,反应过来他说了话后,虽没听清,便也开始认真地聆听。
“别这么叫。”
“那……我该叫你什么?这样,你说让我叫什么,我就叫你什么,好不好?”
“张启山。”花子突然严肃起来,“我不是花子了。”
“别用你那套哄小孩的方式来哄我。”
“我不吃这套。”
“好,二爷,我……”
“您也别这样。我早就不是九门里面那风风光光的二爷了。二爷早就死了,生前风流成性,几次三番骚扰张大佛爷,淫乱不堪、恶心至……”
“不是的。”张启山打断道,不知何时,他红了眼。
“不是这样的。”
“二月红,别人怎么糟践你我不管,谁这么说你,你都不能这么说自己。”
“哦?是吗?那不如张大佛爷帮我想想,最开始是谁散播这个消息的?”
“我……”
“没错,就是你啊,张大佛爷。看来是红某人低估了您,也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能难道张大佛爷呢?”
“那都是谣言。”
“我可没说那是谣言。我的记忆虽然回来了,却不代表花子的记忆就这么走了。花子的记忆告诉我,在长沙老百姓心里,这玩意儿,可是真真的、实打实的事实。”
“……我错了。”二月红一怔,张启山会道歉他早已料到,但这么早,他的确是未曾想到,再说,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这玩意儿真是……果然,和以前一样让人苦恼。
说不过,大不了就不说了。
刚刚恢复了一些记忆的人,本身竭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大概理出个逻辑已经够劳心费神的了,实属是没再有什么经历去跟别人斗嘴了,更何况是张启山这类角色,只能赖以实施缓兵之计。
为什么说是一些呢?讲真,一句话真没有那样大的神奇功效,因此花子,不,现在应该叫二月红了。二月红顶些也就想起了自己是何人,做何事,处于何时,结识过何人,如何死的,生平经历之类的,但若是让他想细节,恕他直言,他还真说不上来!比如红府在哪儿大概知道,但是进了红府,哪房哪间做哪事,不好意思,一个也想不起来!
回归正题。
“先吃面吧。”二月红抬眸,斜过眼儿看着已经慌慌张张收拾完了碎碗筷,又匆匆忙忙的让厨子新做了两碗,再急急忙忙备好新餐具的老板一直躲在门脸桌后边儿,悄咪咪的瞅着他俩。
老板一看二月红再看他,先是以为自己偷听被发现了,慌了慌,还好碗儿没被抖掉,不然又得麻烦师傅了,接着才心领神会道:要上面呢!这才屁颠儿屁颠儿地上去弯了个腰,上面。
这老头吧,于两人都是熟人,只不过太久没见着二月红了。最开始发现的时候他还有些惊讶,还差点喜极而泣,后来在二人漫长的磨蹭中他缓过来了。
不过现在还是有点儿紧张,这人吧,一紧张,就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来。就比如这个老头儿,“啪嗒”就跪地下了,吓得张红二人皆是一惊,随后,老头儿还十分“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了一句:“佛爷,二爷,您二位放心,小人绝对没有偷听二人说话!”
这一句说的,那叫个慷慨激昂,中气十足!不知道的好像以为他要“英勇就义”了呢!不仅如此,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咳……”
“咳。”二人皆是一阵子干咳。
“那个……不要声张……”最后,还是张启山说出了这句话。
吃完了面,该回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