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

　　众所周知姑苏蓝氏擅长琴技，可若认真论起来，蓝曦臣还是更善长箫。青蘅君素来不管事，蓝启仁一直代理庶务于情于理不合。蓝曦臣也逐渐着手内务，比不得从前清闲了。

　　弹清心音的重任，也就落在了聂怀桑身上。

　　聂明玦皱了皱眉，“清心音是你姑苏蓝氏绝学之一，不要外泄。”

　　蓝曦臣则不以为意，笑道：“清心音不同于破障音，效在清心定神，此等疗愈之技，何吝不能私藏？况且，教给怀桑，如何能算外泄？”

　　聂明玦知道他心里有分寸，也就默许了。“那么，就有劳蓝宗主教导怀桑了。他惯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望蓝宗主不要厌烦。”

　　“此言差矣，怀桑志不在此，可对于赋琴还是有天分的。”

　　一股无名怒火油然而生，聂明玦深吸一口气，"此事莫要再提。"蓝曦臣自知失言，也就悻悻闭了口。

　　…………

　　初夏的河上，还带着几分寒意。聂怀桑倚窗假寐，眉间忧愁更甚。几日前，他收到了一封告密信，信中所言，实在骇人听闻。

　　那人还约他会面，就在此时此地。

　　画舫晃动，聂怀桑睁眼一看，来者一派温雅，面上似笑非笑，正是陆汶。

　　“你居然敢……就不怕我叫外面的人杀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聂怀桑自然认得他，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凶手。当年若不是他多嘴，父亲也不会横死。

　　陆汶倒是毫不在意，他讥笑道:"就凭外面那群被刀灵侵蚀的蠢货?聂二公子未免也太过自负了。"

　　"他们是蠢货，那我大哥算什么?"

　　“你大哥确实比他们有脑子，做了那么多腌臜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人间正道。不过，在我看来，还是个蠢货。”

　　聂怀桑拍案而起，“这便是你合作的诚意?看来我也不必和你多费口舌了。”

　　陆汶轻笑，忽而拉进了距离，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引得聂怀桑大惊失色，猛然把他推开，“休要挑拨离间！”

　　“是真是假，聂二公子静待便知。”

　　…………

　　果真是一语成鉴。不多时，聂怀桑的婚事便被提起。

　　“怀桑也不小了，是该定下来了。”蓝曦臣笑道。“正是。”聂明玦也同意。

　　“不行啊，大哥。我还想逍遥自在！”

　　聂明玦骂道：“你不想没有用！”

　　蓝曦臣也附和，“怀桑不要忘了，长兄如父。再者说，只是订婚罢了。”

　　两人一唱一和，聂怀桑知道自己无从选择，便嬉皮笑脸地搪塞过去:"反正我不管，到时候大哥帮我挑就是了。"说罢，蹦蹦跳跳地出门了。

　　拐过转角，他的脸立马垮了下来。陆汶的那句，你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用完就是你的死期。"一直回荡在他耳边。

　　聂明玦脾气暴躁，且对女色不感兴趣，故一直没有子嗣。前些年聂怀桑还抱着"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想法，可现在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长兄无后，他若是得了一男半女，宗主之位，必定会落在他头上。到时候想抽身泥潭，就是痴心妄想。

　　所以说……他绝对不会如他们所愿！

　　聂怀桑掩面冷笑，随后又换上了一贯的笑脸。来日方长，别着急，我们慢慢玩！